作者:沈卿絮
简介:若来日一切顺利,念着今日他留下保护她们的好,她估摸着自己会真心和他道一声祝愿。这一晚,椒梨院无比安静,人人睡得踏实,魏氏并没有来闹。穆瑶喜醒来时,沈卿絮已经走了。他近来忙碌,宵衾卫一日都离不开他。人虽走了,但留下了月汀阁的家丁供她差遣。她刚放心些,茉珠急匆匆从外面跑回来,满脸慌张:“姑娘,姑娘,那个谁!那个谁来了!”“大夫人?这才一晚上就找来了?”“不是!是二夫人!”
沈卿絮语气一停,tຊ接着告诉她:“大哥从未娶过亲,他身子弱,想有子嗣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毓儿?”
“毓儿是族中过继来的孩子,她双亲早就去世了,幼时一直辗转寄养在别人家,最后被父亲安排到府上做了大哥的孩子,连名字都改了。”
“原来是这样。”穆瑶喜以为这就是关于沈毓的全部了,不想抬眸看向沈卿絮时,他的脸色随即沉寂下去。
只见他垂眸,平静道出往事:“很久之前,母亲差不多把京都所有的寺庙都拜了一遍,求大哥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她有次下山遇到高人,高人指点她,可以寻个合适的孩子来破解大哥命中劫数,最后那高人和母亲要了五百两银子,再也没露过面。”
穆瑶喜眉头一皱,她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荒诞:“我怎么听着像骗人的?”
“是啊,很可笑,可母亲不在乎那些,她找到父亲大吵大闹,一定要给大哥留个孩子,毓儿就是这么来的。”
她不知沈卿絮回忆起了什么,他看上去和方才的毓儿一样,有一种无力的沧桑感。
她正出神,里面的沈毓惊醒,低声唤了句:“叔母!”
闻声,两人都收回思绪,尤其沈卿絮,神情瞬间恢复如常。
他轻声:“你去陪毓儿吧,安心休息,我守着你们。”
“好。”
穆瑶喜总觉他的心事摞起来,大概望不到顶。
进去里屋,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卿絮修长的身影临窗而立,在月光下宛若谪仙,清冷又孤独。
夜深,穆瑶喜躺在床上一侧,沈毓睁开眼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小手软软的,却凉的要命。
沈毓忽然开口:“叔母,你的父亲母亲,是不是特别爱你?你每次从穆家回来总是带好吃的东西给我吃,是穆夫人亲手做的吧。”
“你喜欢吃,下回还给你带。”穆瑶喜情绪渐渐回笼,她尽力安抚,“毓儿,这世间的父母,爱孩子是出于本能,即便与父母缘分浅薄,也不要怕,无论何时,你要先爱自己,珍惜自己,不然来这一遭,岂不是白活了?”
“我明白,所以我很早就接受我已没有亲生父母的事实,而今我的父亲是沈家大公子,我要听祖母的话,为父亲尽孝。”沈毓低垂着头,眼中湿润,“叔母,我再也不能做自己了。”
“毓儿……”
“叔母,你知道吗,我的名字和生辰都是被改过的,祖母说我的生辰可以给父亲带来福运,每年府上会按照先前的规矩,大办我的生辰宴。”
听得穆瑶喜频频蹙眉,想起前段时日那场生辰宴,怪不得沈毓好似强颜欢笑。
所有人都沉浸在热闹中,唯独沈毓无法融入。
“毓儿,你从未说过不愿意吗?”
“说过一次,祖母打了我,生辰宴必须得办,只要有疏漏,祖母定会在国公府吵闹不休,连同下人,谁也别好过,祖母这般样子,祖父也不会怪罪,反叫大家听从安排,不得违抗。”沈毓悄悄擦了擦眼睛,“自那后,我再也不敢提了,祖母不喜欢我的过去,她认定我是大公子的孩子,谁敢议论,祖母就打谁,她真的会往狠了打。”
穆瑶喜恍然大悟,难怪在府上听不到关于沈毓身世的任何风声。
原是魏氏不准人提起。
魏氏那随时狂躁的性子,一般人未必敢惹。
何况是国公爷默许魏氏由她心情,她想怎样就怎样。
但国公爷和魏氏上次在椒梨院相见,彼此又恨意满满。
沈家,果真有些混乱。
穆瑶喜抬手摸摸沈毓头顶,言语中尽是惋惜:“从小听惯了别人说我懂事,其实你才是真的懂事,别哭了,哭着睡觉不好。”
沈毓止住抽泣,眸中转而升起一丝期待:“叔母,你说女子读书,只为有一日辅佐夫君成为操持后宅的人吗?”
“当然不是!”穆瑶喜认真与她解释,“我父亲曾说,读书可提升见识,对万物有自己的见解,跳出束缚拥有独立思考的本事,不分男女,从我幼时到现在,父亲从不限制我读书,他也很高兴,我能将我所学教于其他女子。”
沈毓应声:“我喜欢和叔母学习,或许将来是我的出路。”
她这一句,穆瑶喜心中猛地一紧,饶是没想到沈毓会把“读书”当成出路,是意外,更是一种说不出的惊喜。
不管这世道如何,她好像找到了和她一样,向往自由的灵魂。
与沈毓聊了许久,等人困倦安稳睡去,穆瑶喜想起沈卿絮还在外面。
她移步到堂外,见沈卿絮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给他盖上绒毯,她发现明明不止一次近距离看过他,偏偏此刻,瞧他最顺眼。
乖巧得像一只大狗狗。
魏氏不曾怜惜过沈毓,又何曾怜惜过他呢。
穆瑶喜猜测,他许是在沈毓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是以讲出往事时,才会那般失落。
默默叹了一声,她是铁了心要计划离开国公府与他和离的。
若来日一切顺利,念着今日他留下保护她们的好,她估摸着自己会真心和他道一声祝愿。
这一晚,椒梨院无比安静,人人睡得踏实,魏氏并没有来闹。
穆瑶喜醒来时,沈卿絮已经走了。
他近来忙碌,宵衾卫一日都离不开他。
人虽走了,但留下了月汀阁的家丁供她差遣。
她刚放心些,茉珠急匆匆从外面跑回来,满脸慌张:“姑娘,姑娘,那个谁!那个谁来了!”
“大夫人?这才一晚上就找来了?”
“不是!是二夫人!”
凤栀?
“她来做什么?”
正说着,凤栀已经迈步进来。
她仍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瑶喜,听说毓儿病了,我过来看看。”
沈毓早就身体欠佳了,才想起来关心?穆瑶喜打量过去,淡淡回道:“是,多谢二夫人牵挂。”
“都是自家孩子,客气什么!我就不进去了,你把毓儿叫出来,我带她去春华堂。”
“为什么带去春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