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风呼啸而过,卷走池含夏身上最后一丝温度。
她跌跌撞撞来到附近的医院,抓住一个路过的医生哀求:
“医生……救救我的孩子……”
说完,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看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朝着她招手,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
池含夏心弦一颤。
她认出来了,那是她的孩子。
她冲过去想要抱住女孩,可是女孩却后退了一步,小小的脸上满是悲伤。
“爸爸为什么不要我?”
女孩的话像是一把冰刃,把池含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爸爸没有不要你,他只是……”
贺屿忱抱着蒋亦舒决绝离去的背影浮现在脑海,池含夏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为他找借口。
童稚又残忍的话再次响起:“爸爸不爱妈妈,也不爱妈妈的孩子……”
继而,她的身影渐渐模糊,烟消云散。
“别走!”
池含夏尖叫着伸手,却只抓到了一片空虚。
猛地惊醒,医生站在她身侧,脸上带着惋惜:“我们尽力了,孩子没保住。”
这句话如同一道霹雳,将池含夏彻底击垮。
她白着指尖抚上小腹,平的。
那个连接她同一个心跳脉搏的小生命,消失了。
泪水浮上眼眶,烫得发红。
她怎么这么没用,挽不回自己的丈夫,就连孩子也护不住……
倏然,一阵暖意包裹住池含夏。
贺屿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抱着她安慰:“别哭,含夏,孩子还会再有的。”
池含夏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不,不会再有了。
五年的感情,四年的婚姻,终究是抵不上一个蒋亦舒。
她好后悔。
后悔留在这里,后悔自己的优柔寡断害死了肚子里的孩子。
这时,走廊上传来医生的声音:“蒋亦舒家属呢,病人大出血,需要输血!”
刚刚的温情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贺屿忱一把扯过她的手:“她也是B型血,抽她的血!”
池含夏额角狠狠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贺屿忱,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哪怕一丝对她的愧疚和心疼。
可最终找到的,只有对蒋亦舒的焦灼和关切。
那里再也没有她的影子。
冰冷的针头扎进手背,血液一点点被抽出去。
心里也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血液一起被抽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抽完血,贺屿忱跟着医生离去。
没等她缓过来,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贺母一进门,二话不说就给了池含夏一记耳光。
“你这个毒妇!要是我的宝贝孙子有什么闪失,我要你的命来赔!”
池含夏捂着脸趴在床上,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发泄完,她狠狠瞪了池含夏一眼,转身离开了。
池含夏闭上眼睛,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贺屿忱曾说,爱一个人就是竭尽所能地爱护她,不让她受委屈。
可现在,面对她的痛苦,他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为了蒋亦舒,他可以忽略一切,包括她。
和蒋亦舒比起来,她不值一提。
“滴滴”声响起,院长的信息再次弹出。
【他们明天就要回美国,含夏,别再拖了,给我个答复!】
池含夏捂着胸口,一字一句打下:
【我接受这次任职机会,明天就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