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野呼呼跑着。
蒋天奇开着车,一声不吭。
孟了了坐在副驾,一声不吭。
蒋强同志和周红教授坐在后座,像两个开心坏了的孩子,一会儿回忆过去,一会儿畅谈今朝,丝毫没受楼里煤气爆炸的影响。
蒋天奇仔细听了他们聊天的内容,才知道原来他们俩年轻的时候竟然还好过一阵子。只因为当时周红公派出了国,为了不影响她深造,老蒋才狠心和她断了联系,各自婚娶。
没想到,再相见时,两人又都成了单身。
拿余光看了眼孟了了,蒋天奇见她扶着额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忍不住叹气。
他前几天一直在琢磨孟了了说的“亲如兄妹”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今天,看到他爸和孟了了她妈这一副余情未了、有可能再续前缘的样子,他才恍然大明白。
孟了了是大预言家啊,他爸和她妈要是互相爆了灯,他们可不就真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了么。
这伦理的玩笑可开不得!
“咱俩结婚吧。”蒋天奇没头没脑地朝孟了了说到。
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孟了了诧异地看向他,蒋强和周红也都诧异地看向他。
蒋天奇意识到自己脑子一热把心里琢磨的事儿说了出来,也有些尴尬。
“神经。”孟了了低低骂了一句。
他赶紧转过头,支在车窗框上的手捂了嘴,拧开车里的音响,装作一切没有发生过,继续专心开车。
他们要去蒋天奇的房子。
蒋天奇说,他初二开始就要出差,还总得值班儿,根本不着家。孟了了母女暂时没地方落脚,住酒店又贵又不方便,还不如住他家得了。
车到了地儿,气氛还是有些微妙,没有人再说话,却都各怀心事。
年轻人默默沉思,想着这哪儿跟哪儿。
老人憋着乐,盘算着哪天宜嫁娶、婚宴摆几桌。
电梯停在八楼,蒋天奇拉着孟了了的手出了电梯,打开了自家的房门。
几个人进了屋子,都被屋里乱成一团的样子吓到了。
客厅里,赫然摆着一张大沙发,被子枕头胡乱堆在上面。看样子蒋天奇一回家,就直接倒在这儿睡了。而俩卧室里的床倒是干干净净,上周家政阿姨走时收拾成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餐桌上堆满了脏衣服,衣服上摆着两个哑铃,哑铃上还神奇地立着一瓶啤酒。
地上还算干净,但排成一列的袜子能够轻易地判断出蒋天奇的行进路线。进门,脱鞋,边走边脱袜子,然后进卫生间,一气呵成。
“我看看酒店还订不订得上。”孟了了赶紧拿出手机,开始找附近的酒店。
“别介别介,马上就能收拾完。”蒋天奇按下孟了了的手,让她别冲动,又赶紧捡地上的袜子,“我这几天忒忙,实在来不及收拾,抱歉啊阿姨妈,我平时真不这样。我其实特爱干净,油烟机也擦得好。”
周红听他叫自己阿姨妈,忍不住乐了。
拉住蒋天奇,摸了摸他手臂上饱满的肌肉,她笑逐颜开地说:“小蒋啊,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不急,你先领着了了去卫生间洗把脸,我和你爸在这儿收拾就成。”
蒋天奇摸摸鼻子,看了老蒋一眼。
蒋强一边嫌弃地扫视着屋子里的盛况,一边拉开冰箱,不出意外地看到里头摆满了啤酒和饮料,气得吹胡子瞪眼:“是得赶紧结婚,你瞧瞧你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蒋天奇嘿嘿一乐,说您儿子不是人,是马喽,又朝周红说了声袜子您甭管,放着我来,就拉着孟了了去了卫生间。
一进门,孟了了就被蒋天奇抱住了。
“注意场合。”孟了了拍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好狠的心啊,孟律师,咱们多久没见了,你一点儿都不想我?遭此大难,你也没有一点儿劫后余生想要好好把握住我的感觉?”蒋天奇整个人又往上贴了贴,“反正我挺想好好把握住你的。刚才一直有人,现在好了,这儿就咱俩,我要开始把握了。”
“你够了。”孟了了拿手抵住他的脸往后推,手心感受到他的呼吸,热得发烫,“你爸我妈可都在外头。”
“要不我说这婚得结呢。”蒋天奇配合地仰着头,一本正经地说,“得赶在你爸我妈,不是,我爸我妈,不对,我爸你妈之前,比他们先合法,就谁也说不了咱tຊ了。”
“你发什么神经。”孟了了推开他,摘了眼镜洗掉脸上沾着的灰和土,“他们还没怎么着呢。”
“那也得结。”蒋天奇不死心,从身后抱住孟了了,低下头拿鼻子去蹭她的颈窝,“咱俩怎么着了。”
孟了了被他蹭的脖子发痒,偏开头问他:“什么怎么着?”
“我们……那个了。”唇轻扫过孟了了的脖子,又在上头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那个?哪个?”孟了了觉得好笑,什么这个、那个,像个小学生似的。
“咱们亲嘴儿了,还一起睡觉了。”蒋天奇的吻渐渐炙热起来,沿着孟了了的脖子慢慢往上。
“睡觉?”孟了了笑着问道,“蒋队的背好点儿了吗?”
她没戴眼镜,只能在镜子里朦朦胧胧地看到蒋天奇的身形,却看不到他的表情。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蒋天奇眼底的熊熊烈火。
“孟了了,你成心的是不是。”蒋天奇咬着牙,将孟了了转了过来,“成心激我……”
孟了了只觉得身子忽然腾空,整个人被轻巧地抱到了洗漱台上。
蒋队身体素质好,再狭小的活动空间,他都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孟了了轻呼一声,下意识地用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从这个角度,孟了了终于和蒋天奇平视,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她知道蒋天奇的脸很好看,还带着股野劲儿,可这么近得与他对视,她又发现了隐藏在蒋天奇不正经的表情下,那一份对她的认真和赤诚。
“今儿让你看看蒋队到底行不行。”蒋天奇压低着声音在她耳边说着。
孟了了听出他克制着的渴望,还不及阻止,手已被他抓住。
随着蒋天奇的指引,手慢慢探入他的衣服,手指游走在他的胸肌和腹肌上,孟了了觉得自己呼吸愈发沉重急促了起来。
呵!男人!
美丽皮囊下的魔鬼!
“你出汗了。”蒋天奇笑着又凑近了她一些,下一秒,唇舌侵占了她的领域,在她口中吸吮、舔舐,缠绵悱恻地攻城略地,又穷凶极恶地风花雪月。
“了了,我想……”
这是魔鬼的低语。
孟了了脑中迷乱至极,想随着身体的欲望不断给与和索取,却又想起他们此时的处境,以及门外的两尊大佛。
“蒋天奇……你别闹……”她不得不推拒着蒋天奇,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气音,不像阻止,更像挑逗。
“好……”蒋天奇呢喃着,手却解开了孟了了的衣服纽扣,唇和手同时落下,在她身上一点一点摩挲着,所到之处,都留下一片引人遐想的红痕,“不闹……”
孟了了轻吟出声,身子因着蒋天奇的作乱而微微颤抖,她有些难受,又觉得虚无,只能伸手抓住了蒋天奇的头发。
蒋天奇吃痛,低笑着问她:“喜欢这么玩儿?”
孟了了嘴唇微张,含水双眸迷离地看着蒋天奇,想要拒绝,却又无力拒绝。
蒋天奇满意地笑了,拉下她的手别在她身后,改用一只手攫住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更深地在她衣服中探索起来。
“蒋天奇!蒋天奇!”
客厅里倏地响起蒋强那沙哑中透着威严的喊声,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把蒋天奇吓得一激灵,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所有动作。
孟了了也瞬间从漩涡中清醒,脸比关二爷白不了多少。
“干嘛!”蒋天奇啧了一声,也喊了起来。
“出来给你周阿姨表演一段架子鼓!”
刚才周红把一堆衣服抱起来,正好露出下头埋着的鼓来。
蒋强见了有些怀念,说这是儿子打小学的,便让半天没吱声的好大儿出来打段鼓表演表演。
蒋天奇和孟了了面面相觑,都觉得荒谬绝伦。
谁能想到,三十的人了,还是摆脱不了逢年过节要给客人表演才艺的宿命。
看着蒋天奇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孟了了忍不住轻笑起来。
蒋天奇看了看她,也苦笑了起来。
“得,今儿又没证明我自己……”蒋天奇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松开孟了了的手,嘴上却不满足,一下一下轻啄她的唇。
孟了了整理好衣服,重新戴上眼镜,深深看着蒋天奇,从眉眼到下巴。
从他眼中看到浓浓的遗憾和不甘,孟了了忽然很想抱住他。
于是,她从了心,轻轻抱住蒋天奇的腰,在他的唇上也留了个吻。
“证明了……”她抬头朝他微微一笑道,“好像还成……”
蒋天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睛死死盯着孟了了,身体僵直,半天没说话。
“你是要玩儿死我,让我这么着去见人……”蒋天奇又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慢慢摩挲,话音越来越轻,唇却越凑越近。
“蒋天奇!你那镲片怎么安啊?”老蒋的声音再次传来,催着蒋天奇出去接受长辈的才艺考验。
蒋天奇无奈,头抵在孟了了肩膀上,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又回头朝门外喊:“知道啦!您先消停会儿成么!”
孟了了摇摇头,拍了拍他,让他快出去,一会儿他爸该自己上阵给她妈露一小手了。
蒋天奇没辙,又亲了她一口,慢慢退开,转身去推卫生间的门。
“蒋天奇。”
孟了了想起姜昂的话,心念一动,叫住了他,却又在他回头之时耗尽了勇气。
她掩饰地笑了笑,轻声道:“……谢谢你。”
“谢什么。”蒋天奇有些意外她此时的欲言又止,但随即又想到孟了了就是个别扭的性子,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之前也说让你住我这儿来,你看,都是天意。”
“不光这个。”孟了了真诚地看向他,“也谢谢你来找我。”
步入社会后,她和别人关系渐渐疏离,尽量不麻烦别人,也不让自己被别人麻烦。她喜欢这种距离感和分寸感。
可当她看到蒋天奇只为自己而来,不顾一切只想知道自己好不好的时候,她才发现,有一个人已经慢慢与她建立了不一般的联系,他们成了彼此间不一样的存在。
蒋天奇没说话,更没笑,只是定定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里是绵延向她的柔情。
“只要你有危险,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儿,我都会去找你。”
蒋天奇开门出去了,外头闹腾了一阵子,然后响起了鼓声。
孟了了坐在洗手台上,静静听着鼓点一声声从鼓棒下惊起,觉得自己沉寂许久的心也渐渐跳动了起来。
蒋天奇好像一个举着火把冲入迷雾中为她带路的人,让她再一次相信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