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前几日自见到柳若芙之后,便派随从薛成去查探当年在家乡邢南地区,兰珞珠一家的事。
今日薛城返回了江南,到官衙向沈徽禀报,“大人,属下已经查清,兰姑娘一家当年是受了土匪劫掠,兰姑娘的大兄和二兄为了保护兰姑娘都被土匪杀死了,兰姑娘的父母也相继被杀害。兰姑娘醒来后,已经失去了记忆,后又被人婆子发现,带到了江南,在陆家的宜宾楼里接客,宜宾楼的妈妈给兰姑娘取名柳若芙。”
沈徽听到后,心中汹涌,那种莫名的说不出的难过,把他的心底搅得天翻地覆。
喑哑着嗓音,沈徽放在手中的毛笔,只道,“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徽在书房里,从午时坐到深夜,丫鬟下人进去送了几次膳食,也未见他用。
夜色渐浓,沈徽终是起身,抬步往柳若芙的房间走去。
柳若芙此时已经歇下,由丫鬟伺候着沐浴之后,柳若芙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纱衣,钗环首饰尽数褪去,满头青丝。
沈徽站在门前,徘徊许久,整了整自己的衣袖,终是抬手敲门。
柳若芙还未入睡,听到声音,有些惊讶地问道,“是谁?”
沈徽听到女子娇软的声音,心中有一丝颤动,面上仍保持镇定,淡淡说道,“是我,沈徽。”
柳若芙一听,竟是沈大人,掀开被子起身,穿上鞋子,往门口走去,“沈大人稍等,妾身这就来。”
门吱吱地开了,扑面而来是女子身上的清新的淡香,沈徽被迎了进去。
柳若芙给沈徽倒茶,“大人,深夜怎得想过来了?”
沈徽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灿若星辰,华发飘荡,只觉得她与自己印象中的兰珞珠,一般无二。
唯有胆子相差甚远,兰珞珠胆子极大,总是逗弄他,柳若芙却不敢,总是如小猫般看着他。
沈徽深邃的眸子盯着柳若芙,“若芙,若是我说,我想要你,你可愿意?”
柳若芙讶然,没想到沈徽竟是突然提起此事,只稍稍顿了顿,便眉眼弯弯地说道,“大人,您将若芙从宜宾楼里带出来,若芙便是您的人了,您若想要我,若芙愿意。”
说着,柳若芙凑近了沈徽,壮起胆子,吻上了沈徽的唇。
沈徽只觉得女子的唇香软又冰凉,抬手捧住柳若芙娇嫩的脸,动情地吻着。
柳若芙揽住沈徽的脖子,回应着男子的吻,与男人伸进来的唇交缠在一起。
过了许久,柳若芙只觉得喘不上气来,沈徽才缓缓放开了她。
沈徽横抱起柳若芙,阔步走向床榻,解开自己的衣服,又将女子身上的纱衣扯下,压在了女子的身上。
柳若芙闭眼,感受着身上男子的身躯和力量。
窗外雨潺潺,一室旖旎。
翌日。
负责查探温时章身死之案的侍卫董明来报,“沈大人,温大人身死一案,属下已经查到了一个证人,那证人出自陆府。”
沈徽惊讶,“出自哪里?陆府?”
“正是。”
“可是江南首富陆引荀家的那个陆府?”
董明点头,“是的,沈大人,那证人说,就是陆引荀让他们去刺杀温大人的。”
沈徽勾唇,“这事可有意思了。那证人可有说为什么陆家要刺杀温tຊ大人?”
“未说,那证人死活不开口,属下已经将他暂时关在官衙地牢里了。”
沈徽起身,只道,“走,随我去看看那证人。”
董明领着沈徽到了关押证人的地牢中,打开锁链,沈徽弯腰进了牢房。
那证人被绑在架子上,瞧见沈徽一身官服的进去,眼底不屑,“呦,又来了个当官的。”
沈徽满不在乎地笑出了声,似乎是昨晚与柳若芙的春风一度,他今日的心情格外好,“你告诉本官,陆引荀为什么命令你们杀了温大人?”
那证人“呸”的一声,往沈徽的方向吐了口口水,“自然是奉陆家主之命,至于为何,我怎么会知道?”
沈徽看绑在架子上的犯人朝自己吐口水,勾起唇角,“本官听说你的父母儿女都在江南生活,想来本官要找到他们,把他们抓进牢里与你作伴,应是不难,你真的不打算说吗?”
那犯人听到这话,一脸不信,“怎么可能找到?陆家主已经把他们都安排妥当了。”
沈徽又是轻笑,“你还不知道吧?你口中的陆家主,前几天还宴饮本官,要贿赂本官,你说,他到底有没有能力保护好你的父母儿女呢?”
那犯人听到沈徽这话,有些着急了,咽了咽口水。
沈徽继续说道,“想想你年迈的父母好不容易把你养大,想想你可怜的孩子,都等着你回家,你忍心就死在这里吗?你若是如实招来,本官保你不死,出去与家人团聚。”
那犯人听到这话,不再像最初那般反抗激烈,表情轻蔑,反而沉默了许久。
又开口道,“陆家私营盐铁生意,温大人来巡视江南时,发现了这一情况,准备上奏。朝廷政令是盐铁官营,不允许商户独立经营,但是陆家又实在不想放弃了这项生意,所以铤而走险,幸而多年下来,也未出什么事,偏偏被朝中来的温大人发现了此事,所以陆家主便吩咐我们将温大人灭口。”
沈徽眉头紧皱,没想到这陆家还真是胆大,连朝廷命官都敢杀,朝廷政令都敢违背,又问道,“那陆家怎得经营这么多年都未被发现?”
那犯人想了片刻,只喃喃道,“这我不敢说,涉及到京城里的陆家靠山了,我要说了,我就活不了了。”
然正到关键时刻,沈徽一听,竟在京中还有靠山,那可不就是京中的那个世家权贵,哪里肯放弃盘问,“你放心,只要你全盘托出,本官以自己的前途担保,必保你一家无忧,还给你多些赏银,保证你们一家衣食无忧。”
被沈徽这么一激,那犯人闭了闭眼,“也罢,我就说了吧,不过你要保证做到你所承诺的。”
“那是自然,本官以我的仕途做担保。”
“陆家主的夫人,是京城中长沙王妃的同胞妹妹,所以,就是靠着这层关系,陆家攀上了京城里的长沙王,有长沙王做靠山,江南这边的官员和豪强自是不敢招惹陆家,陆家的生意才越做越好,即便是盐铁业也无人敢查。”
“可谁知温大人脾性刚直,不肯接受陆大人的贿赂,还直言要将查到的一切上达天听,陆家主这才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温大人。”
沈徽神情严峻,竟是长沙王。
这些年,长沙王因着有从龙之功,陛下一直对他礼遇有加,可他却越来越放肆,王府修的超出礼制,出行由五十个侍从前呼后拥,架势大的比天子出行,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天子这些年修身养性,性子愈发温和,也从未惩治过长沙王的种种僭越,别的臣下上疏参长沙王,天子也总是一笑了之。
天子对长沙王的这番态度,沈徽直觉背后另有隐情。
如今他又查出江南首富陆家私营盐铁,刺杀朝廷命官,陆家背后的靠山是长沙王,沈徽觉得他有必要将诸多事宜禀报天子。
只是如今他沈徽身在江南,还不能与陆家硬碰硬,省的陆家狗急跳墙,让他去与温时章作伴。
沈徽转身,离开牢房,又示意下属,了结了那犯人。
下属会意,一剑下去,血尽数涌出。
沈徽转了转自己的扳指,此事,还需与陆家虚以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