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执接着道:“我也不是本地人,只是现在借住在他们家,你可以理解为——他们是我的房东吧。我刚来的时候,是于零父亲,也就是这个村原来的于书记给了我地方落脚,方方面面都很照顾我。坦白讲,于书记是我遇到过的最无私、最博爱的人,世界上很少有他这样纯粹的、不求回报的好官,没有他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云出中学。”
丁思渺心中一动,想起了下午看见的那则新闻,脑内瞬间把前因后果串连的无比清楚,但抱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态度,她还是轻声问了一句:“然后呢?”
“7个月前,于书记因公牺牲了,于零没有妈妈,又失去了父亲,现在家里除了她自己,就只有一个中风的奶奶,老太太也是可怜,一把年纪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没什么行动能力了,还三天两头地要绝食自杀。”
事实比想象中还要残酷十倍,丁思渺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啊……”
“你刚来,于零是这儿的大人看着长大的,大家惦记着于书记的情分,都不舍得让她吃亏……也包括我, 要说讲理,其实是我们不讲理,哎,心脏长在左边,人本来就是偏心的。”段执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很认真地说到:“丁老师,于零的事儿,对不起。”
丁思渺知道了事情的全貌,其实已经不怎么计较了,何况整件事中,段执对她并不算最过分的那一个,可此时让她说出“没关系”三个字也绝不简单。
两人就这样安静着僵持了好一会儿,丁思渺忽然道:“我以为你开口要先谢谢我陪杜老板去接你。”
段执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捕捉到丁思渺的视线,真诚地说:“我觉得咱俩之间,说清楚这件事更重要。”
两人在后视镜中相视一笑,各自撇开了视线。
chapter7
开学日,丁思渺一大早便起来了,草草洗漱完,拿起桌上的花名册下楼——昨天学校领导通知她被抽中值日,值日内容就是杵在学校门口抓迟到违纪典型。
于是早晨的雾气还没散尽,丁思渺就打着哈欠站在了校门外,目睹着高矮胖瘦、形态不一的陌生人从她眼前走过,扮演一座面容清秀的人形石狮子。
直到一个没穿校服的男生被林小鑫拦下来,她才抬起困倦的眼皮,回了点儿神,侧头去看那面红耳赤的男孩,正磕巴着向林小鑫解释缘由。
好一番解释和保证过后,那男孩被放进去了。林小鑫摇着手上的花名册走到她身边,打了个招呼:“学姐早啊。”
丁思渺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嗯,早。”
“刚才那种不穿校服的,你得记下来,今天要升旗,校长看见要问的。”
丁思渺斜着瞥他一眼,敷衍到:“有你记着不就行了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好话,可丁思渺脸上的表情显得太不真诚,林小鑫一时拿不准自己是该领奖道谢还是躬身自省,只好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我?”
“嗯,你。”丁思渺点了下头,“我看你还真挺有老师派头的。”
林小鑫反应了两秒,脸唰地红了,自行挪去了对面,直到学校打铃,也没再恢复自己方才那股得意忘形的面貌。
铃声刚响过5分钟,丁思渺就摘了值日牌,打算收工,眼见对面的林小鑫还没动,她忍不住提醒到:“可以走了。”
“我再等10分钟,可能有人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