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岁呼吸一沉,也想知道,顾君泽会怎么回答。
于是下意识放轻了靠近的脚步。
但偏偏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泞中。
顾君泽循声回头,看见林岁岁狼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疲惫,而后上前扶起了她。
“岁岁有没有摔到哪里?”
林岁岁的白裙子粘上大片污渍,脚踝也高高肿了起来。
明明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强忍着疼摇头,满是期待地问:“君泽,以后会娶我吗?”
顾君泽阖眸,眼里闪过她看不懂的情绪。
接着,他又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抬手招来一个佣人替林岁岁擦干净裙摆。
才轻声问她:“岁岁想嫁给我吗?”
林岁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重重点了点头:“想!这是岁岁从小到大的梦想。”
她虽然停在了十岁。
但还是记得,在自己聪明的时候,就和顾君泽就已经有了婚约。
可顾君泽喉结滚动,彻底沉默。
谁都明白,顾家的继承人,绝对不会娶一个傻子为妻。
可林岁岁却不明白顾君泽的沉默代表什么。
她只想一直和君泽在一起。
她笑着扑进了顾君泽的怀中:“嫁给君泽,就能永远和君泽在一起了。”
顾君泽的身体一僵,下意识握住林岁岁的肩膀,阻止她的动作。
林安安适时走上来,拉开林岁岁:“好了,姐姐,别开玩笑了。”
她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但林岁岁却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林安安柔声对顾君泽道:“晋衍哥,我先带姐姐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顾君泽这才淡声道:“嗯,好好照顾岁岁。”
林安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扭曲,却还是乖巧点头,带着林岁岁离开。
离开顾家别墅,刚走进家门,林岁岁就感受到身后一阵巨大的推力。
她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猛地被推倒在地,腰侧的软肉重重撞上了茶几。
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流出眼泪。
好久好久后,林岁岁才白着脸爬起来,害怕地看着林安安:“妹妹……”
林安安表情扭曲,一脚踢在她的胸口:“别叫我妹妹!臭傻子,就凭你还想嫁给晋衍哥?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
说完,林安安又拽住林岁岁的头发,一脚又一脚踢在她的身上。
林岁岁没有一点回手的力气,只能蜷缩身体,强忍着眼泪安慰自己。
不疼,岁岁,不疼。
不要哭……不要哭……
直到林安安没了力气,才拽着林岁岁的衣领,把她关进了阁楼里。
门关上的时候,漫无边际的黑暗裹挟而来。
林岁岁才害怕到全身颤抖,眼泪直掉。
因为被拐的那几年里,她和顾君泽就被关在这样一个狭小的房子里。
那地方无比昏暗、脏乱。
甚至在半夜,还会有把饿急了的老鼠放进房子啃咬他们。
林岁岁吓得直哭,可顾君泽却死死护着她。
他为了让赶走老鼠,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一整夜都守在林岁岁的边上,驱赶老鼠。
那时候,他们就这样抱团取暖,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折磨凌辱。
为什么现在他们都回了家,林岁岁却有种离顾君泽越来越远的感觉。
她的君泽,她真的好想他……
林岁岁就这样被关在阁楼里,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直到开学的日子到了,才被放出来。
一进教室,林岁岁就感受到了同学们异样的目光。
他们嫌林岁岁傻,不愿意和她坐同桌。
回来读书三年,林岁岁都一个人坐在老师的讲台边。
这是君泽特意交代的。
坐在老师边上,不允许任何人嘲笑欺负她。
可圣海中学的学生,非富即贵,也不是人人都会听顾君泽的话。
特别是在发现欺负了林岁岁,顾君泽也未必真的会管之后,就更加明目张胆。
现在,林岁岁刚坐下。
就有人拿着她之前的试卷,塞到她的眼前。
“哎哟!考了二百五十分的傻子来了!还真是个二百五!”
林岁岁低着头,捂住耳朵默念着:岁岁,不听。
但却有人走上前,粗暴地扯开她的手:“哟,傻子还知道羞耻呢?”
哄笑声让不绝于耳,他们拿着红色的墨水,作势要往林岁岁身上倒!
林岁岁红着眼站起来,拿着试卷一路躲到顾君泽的班级。
可一出现,就有人挡住了她:“林岁岁,你这傻子还要不要脸啊?别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晋衍哥,滚!”
林岁岁又紧张又难过,声音都在发抖:“君泽……”
顾君泽这才抬起头看她。
“岁岁,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这段时间会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吗?”
林岁岁一愣,好久都没想起来这回事。
她只记得,君泽明明说过,无论他有什么事情,都会护着她,她的事情永远是最重要的……
可想着,林岁岁又自顾自摇了摇头。
君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能时时刻刻陪着自己。
他是这么厉害的人,不能一直陪着自己玩闹。
想到这里,林岁岁将藏在身后的试卷拿出来,强扯着笑。
“君泽,对不起……岁岁只是想让你教教……”
顾君泽看着试卷上刺目的数字,沉默了许久。
才轻轻抚摸着林岁岁的头,柔声决定:“岁岁,明天开始,我送你去特殊学校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