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过婢女玉衿,安琼月才知晓她已经在瑞王府躺了一月有余。
她跳下城楼后气息全无,使臣是将她视作尸体带回来向恒帝交差的。
没想到安琼月竟是个命大的,路途中轻喘了口气,被瑞王伯允之瞧见了。
傻子执拗起来谁也拦不住,伯允之不知从哪儿抓回来一名老医者,硬是将安琼月救活了。
不久,有人轻轻叩响了安琼月的房门。
对上伯允之纯粹的眸子,安琼月示意他进来坐。
想起那日的事,伯允之仍然有些惊魂未定:“仙女姐姐,你从城墙飞下来是不是为了寻死?”
“倘若姐姐不想嫁我……”他眸中湿润一片,“我送姐姐走好了。”
安琼月心中有处角落软得一塌糊涂:“别多想,我那日是失足落下来的,你救了我的命,又迎我过了门,我还能去哪儿?”
听罢,伯允之的眸子瞬时亮了,犹如星子坠海,璀璨无比。
看着他天真无邪的模样,安琼月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怜惜之情与保护欲。
瑞王是惠贵妃所出,亦是恒帝登基后的第一子,在皇子中最受宠爱,单从名讳中便可看出,允之允之,言外之意,要什么都给你。
奈何伯允之生来痴傻,恒帝早早封他为瑞王,既为了保护他,又昭示他无缘皇位。
安琼月抬头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月,既然选了这条路,再难,也要走下去。
只要活着,便有机会养精蓄锐,羽翼丰满再归故里。
总有一日,她要替父皇哥哥手刃景墨与程措,将他们挫骨扬灰!
程国摄政王府。
月满冰轮。
景墨眸光涣散,脚下是东倒西歪的十几个酒坛。
抬头望向天边那轮明月,光晕中浮现出安琼月的模样。
从学子服到少女装,从嫁衣到嫁衣。
他那时不明白程华玺最后一句话是何意。
“景墨,有朝一日,你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悔恨终生。”
也看不懂程华玺死时那抹笑容背后的深意。
原来程华玺一直都知道,与他在太学定情的少女,就是安琼月。
邺国瑞王府。
夜色深沉,许是睡了月余的缘故,安琼月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干脆披了衣裳起身在瑞王府走动走动。
这座府邸不算极具奢华,却胜在大气雅致,处处透着精巧的心思。
西子院的温汤中,水雾氤氲,潋光月色。
恍惚能看见一道莹润如玉的身影。
“咕噜咕噜……”
在汤池中的男子忽的奋力“扑腾”起来。
能享用王府汤池,能在里头溺水的,除伯允之不做第二人想。
安琼月将人捞起来时,正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眸子。
伯允之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可怜兮兮的将她望着。
余光扫过他结实白皙的胸膛,安琼月耳根通红一片。
“咳咳……”呛了水的伯允之面色苍白,止不住咳嗽起来。
面对这么个我见犹怜的美男,安琼月莫名有些心疼,故作凶狠的将他望着:“小傻子,沐个浴都能淹着,下回能不能找个人在旁边守着啊。”
他眉目间满是委屈,伸手指了指汤池:“小白掉进去了。”
池底有一圈莹白的亮光,瞧着像是颗珠子,安琼月搂起袖子:“等着。”
伯允之手舞足蹈的指挥着:“左,左,过了过了!”
许是伯允之太过激动,误推了把半截身子悬空的安琼月。
只听得安琼月惊叫一声,以倒栽葱的姿势落入汤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