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菀
简介:「为什么?」宋淮安的声线紧绷,像是一根拉伸到极致的弦。沈菀的笑透出几分冷意,眼神从他脸上淡淡扫过:「陛下该问自己曾做过什么。」宋淮安手握成拳,忽然发现,眼前的沈菀似乎变得那样遥远又陌生。她从未用这样淡漠的语气同他说过话,甚至她一贯连他生一次病都那般难过,如今怎么会想要杀了自己?他觉得心脏的位置好像猛地被人刺了一刀,鲜血淋漓的疼。「你……记起来了?」沈菀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我情愿从未认识过你。」
他此刻万般柔情,就像是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往里拉。
沈菀难受的捂住头,哑着嗓子开口:「你不是平安,不是平安,不是……」
宋淮安没有预料到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刺激她,只得无奈往后退了退。
「绾绾,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你先好好休息,我叫太医过来看看。」
门被人轻轻关上,沈菀这才冷静了下来,脑海里却始终一片乱糟糟的。
很多事,她好像能记起来了,却又好像遥远的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不一会儿,有人进来了,沈菀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在梦中见到过的陆太医。
所以,那分明不是梦,而是……真的。
陆太医办事一向谨慎,把完脉,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人去准备纸笔,他来写方子
等到屋里只剩下沈菀,他才叹息一声:「娘娘身体大不如前,此时脉象却比从前
要好,恐开始回光返照,此事可要微臣告诉老将军一声?」
沈菀脸色惨白,无力的摇摇头:「不要叫我娘娘,我不是。你莫告诉父亲,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陆太医便不作打扰,收好东西刚要离开,却又被沈菀叫住。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皇帝。」
陆太医拱手应下,临出门的那刻,听见沈菀低微的一声:「陆太医,辛苦了,多谢。」
这一晚,沈菀睡得极不安稳,脑海中总是回荡着从前的事情。
第二日,难得阳光和煦,沈菀在院子里晒太阳,正出神,便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她回头,看见宋淮安让人摆下棋盘,笑着问她:「绾绾,来陪我下一局吗?」
许是宋淮安实在笑得太过灿烂,让她难以将他与过去的宋淮安相比。
她沉默着应下,棋下到一半,她忽然顿了顿,语气淡淡的:「平安,你为什么会娶我?」
宋淮安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傻瓜,因为喜欢你啊。」
阳光簌簌落在他头顶,恍若旧时模样。
沈菀有一瞬间晃了神,好一会儿才又问:「那为什么会娶宁嘉皇后?」
宋淮安便说不出话来了,只敷衍道:「绾绾,这不是一回事,你总有一天会理解的。」
理解?
她默默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忽然站起身来,脸上的神情淡漠的出奇,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今晚月色会很好,我下厨,做点你爱吃的。」
没等宋淮安回答,她兀自转身离开。
真的夜色降临,月色果然也十分美好。
沈菀将最后一盘菜摆在桌上,看了一眼等了许久的宋淮安,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却没有笑意。
「我做的不好,平安,你尝尝。」
宋淮安看着她,没有说话,刚拿起筷子,被试菜的小太监拦了下来。
「陛下,待奴才们试过以后,您再用吧。」
没等宋淮安说话,沈菀笑了笑:「平安,我做的菜,你还怕有毒吗?」
宋淮安的眼神深了深,冲小太监挥了挥手:「下去吧,不用试了。」
他夹了一筷子,刚要入口,却见李维匆匆赶来阻止:「陛下!不能吃,菜中有毒!」
34
一根细长的银针从菜里戳进去,再拔出来。
银针一点点变黑,在明亮的灯烛下格外明显。
整个花厅一时鸦雀无声,毒杀皇帝那是灭九族的大罪,而眼前要毒杀皇帝的女子可是皇帝八抬大轿抬进行宫,虽未封皇后,却位同皇后啊。
似乎静默了许久,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沈菀将手中的玉筷放下,脸上却没有半分被识破的紧张。
她仍旧盈盈笑着,对宋淮安道:「看来,今日这顿饭是吃不了了。」
宋淮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眼中翻涌起的似乎是痛,又似乎是难以置信。
他笃定沈菀爱他,可她如今……却想要杀了他!
「为什么?」宋淮安的声线紧绷,像是一根拉伸到极致的弦。
沈菀的笑透出几分冷意,眼神从他脸上淡淡扫过:「陛下该问自己曾做过什么。」
宋淮安手握成拳,忽然发现,眼前的沈菀似乎变得那样遥远又陌生。
她从未用这样淡漠的语气同他说过话,甚至她一贯连他生一次病都那般难过,如今怎么会想要杀了自己?
他觉得心脏的位置好像猛地被人刺了一刀,鲜血淋漓的疼。
「你……记起来了?」
沈菀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我情愿从未认识过你。」
说罢,她连一个表情都未留下,转身离开。
宋淮安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埋进黑暗中,笑着不自觉红了眼眶。
看,她果然什么都记起来了。
她果然……那般恨他,她恨他那些年的冷漠,恨他对她的不公,恨他的欺瞒与背叛!
宋淮安忽然喉咙哽得生疼,他明明是想要开口叫住她的,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头一次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她恨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行宫别院。
到底是弑君大罪,虽然宋淮安没有下旨,李维却不敢轻视,将沈菀关在别院里,
不许任何人接近,在宋淮安没有下旨之前,自然,他也不敢对沈菀如何。
别院的灯烛亮了一夜,沈菀在灯下枯坐了一夜。
她分明不想回忆从前,记忆却止不住的往脑子里钻。
她总能想起慈爱的阿娘,在少时哄她入睡,她成亲那日,阿娘哭着送她出嫁。
而阿娘自她嫁进宫的第一年就病了,最后一次见到阿娘的时候,还是四年前她过生辰,阿娘为她梳头,为她做她最爱吃的梨花酥。
那天她站在宫门口看着阿娘咳嗽着走远,落日的余晖洒在阿娘萧瑟的背影上,那一面便是永诀。
阿娘病得很严重,她求过宋淮安很次,可宋淮安就是不许她回去探病,直到父亲亲自开口,希望她去求药。
可谁知,她放下尊严求来的,却是宋淮安给的毒药,毒死了阿娘。
沈菀想着,眼泪便悄悄从眼角滚落下来,她恨,恨自己,也恨宋淮安。
「咚咚咚。」
忽然,院内角落的窗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沈菀下意识看过去,看见一个黑影正轻手轻脚的从外面翻进来。
她刚要出声,却听见那人「嘘!」了一声,身形有些眼熟。
「沈姐姐,是我。」
35
见到眼前的人影正是顾听澜的时候,沈菀还颇有些惊讶。
「外面重兵把守,你是怎么进来的?」
顾听澜一脸匆匆忙忙的,不由分说便拉着她的手边往外走边道:「沈姐姐,来不及跟你多做解释了,趁现在外面的守卫晕倒,你赶紧跟我走!」
沈菀走了两步,又看了看顾听澜,忽然停住了:「我不走,我还有事没有做完!」
顾听澜满脸焦急,又不能强来,只得压低了声音耐心道:「弑君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以宋淮安的手段,绝对不可能放过你的,既然你都记起来了,难道你现在还以为他是那个纯良无害的平安吗?」
空气似乎在瞬间凝滞了几秒,沈菀缓缓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听澜,你到底知道什么?」
弑君之事不过今夜才发生,行宫离兖州城并不近,弑君的消息一般只会严密封锁,顾听澜又怎会知道?
况且,她恢复记忆的事情应当除了陆太医,没有旁人知晓,顾听澜却好像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