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菀
简介:父亲,只要他爱我,我就什么也不怕。无论过去多久,经历了什么,他的女儿依旧是这样的性子。沈徵不知是无奈还是难过,只轻轻叹息了一声:「没事,有爹在,爹会保护绾绾一辈子。」沈菀一瞬便红了眼圈,又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个笑来:「爹,我从前爱的人是不是对我很坏?他跟平安是不是很像?」沈徵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头:「嗯,跟他很像。」沈菀的眼神透过窗,看见屋外洒落的光,淡淡笑了笑:「我从前也很爱那个人吗?」半晌,沈徵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沈徵一点也不意外这样的回答,他清楚的记得,沈菀十六岁那年出嫁的时候,她也这样满是自信的对他说。
父亲,只要他爱我,我就什么也不怕。
无论过去多久,经历了什么,他的女儿依旧是这样的性子。
沈徵不知是无奈还是难过,只轻轻叹息了一声:「没事,有爹在,爹会保护绾绾一辈子。」
沈菀一瞬便红了眼圈,又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个笑来:「爹,我从前爱的人是不是对我很坏?他跟平安是不是很像?」
沈徵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头:「嗯,跟他很像。」
沈菀的眼神透过窗,看见屋外洒落的光,淡淡笑了笑:「我从前也很爱那个人吗?」
半晌,沈徵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有多爱那个人?」
沈徵望着她,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心疼的目光,摸了摸她的头才道:「如同你现在爱平安一般。」
沈菀没有说话,愣愣的看着沈徵,心却开始不知为何有些发闷。
「吉时到了,新娘子出门了,外面喜轿来迎了。」
门外有人喊了一声,沈菀才回过神来。
一时所有的疑惑都被抛诸脑后,她心里一瞬又被欢喜填满。
她是个自私的人,可她就想自私这一回,一辈子,嫁一个相爱之人,哪怕时光短暂。
沈菀坐上花轿,掀开盖头,偷偷撩开轿帘往外看。
她看见宋淮安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坐在马上,半点不似君王,只像个寻常人家的儿郎,娶到自己的心上人。
她心里欢欣又雀跃,人活一世,能够与挚爱之人一生在一起,已经是上苍恩赐了。
入夜,行言的喜烛灯影闪烁,灯芯轻微的爆响一声。
门被人轻轻推开,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沈菀心中一紧,感到有人在她身旁坐下。
盖头被人温柔的揭下来,她抬眼正对上一双盈满笑意的双眸。
宋淮安脸上露出少有的柔情,烛光摇曳,映衬着他的侧脸。
「绾绾,往后你便是我的妻子,这一生,我们终归还是走到一起了。」
沈菀脸颊微微泛着红,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平安,你在说什么?」
宋淮安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幸运。」
沈菀便笑了,指了指桌上的合衾酒:「要喝了酒,才能长长久久呢!」
宋淮安便起身去倒酒,酒刚倒好,忽然听见身后一声闷响。
他下意识回头,却见沈菀晕倒在床边,脸上是脂粉都掩不住的苍白。
32
「朕问你她到底怎么样了!」
偌大的行宫之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声音,地上一地被砸碎的碎瓷片。
几个太医跪在宋淮安跟前,大气也不敢多出。
一个年迈的老太医叩了叩头:「陛下息怒,沈小姐的身体本就不好,此次兖州疫疾实在折腾得不轻,伤了根本,哪怕是华佗再世,恐也只能保她半年无虞啊!」
半年!
宋淮安的脸色一白,似是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在小药谷的时候,他便知道,沈菀身体不好,他想着也许是因为当年难产后身子虚,只要好好养着就没有问题。
可是,他从未想过,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可能!她出身将门,幼时好武,身体底子远比一般女子要好,怎么可能会赢弱至此!」
他不相信,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好不容易他看清自己,怎么会……
老太医只得继续道:「陛下,从脉象上看,沈小姐的病时间长久,最起码也病了五六年了,若早些养着,倒也还能医治,可这病势缠绵日久,到如今,的确无力回天了。」
闻言,宋淮安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转头看见床上安静躺着的沈菀,她已经越发消瘦,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她病了五六年……那便是说,她在宫里的那几年便已经病了,可他作为丈夫,却什么都不知道。
一瞬间,一种令人窒息的痛悔如潮水般涌来,让宋淮安心里如被针扎。
她病了,他却总是罚她,罚她跪皇祠,罚她夜晚抄经,罚她在大雨中给淑贵妃下跪……
一桩桩一件件,宋淮安自己都不敢想自己从前做了什么样的混账事。
他仅仅因为心里一点不平,一点怨愤,便将所有的气出在沈菀身上,而沈菀就这样默默受着,从来不曾与他多说过一句。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明明他很早以前便发现了,她日渐消瘦的脸庞,她越发苍白的脸色,还有当年宫里人常跟他汇报,沈菀那些总也吃不完的药。
可他没去在乎,他就想看她痛苦,然后等她熬不住了,来跟自己说一句软话。
他从头到尾,要的不过是她对他低一次头,可这一等,换来的不过是末路穷途。
宋淮安将人都屏退,在沈菀床边坐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她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紧皱着。
他伸手想去抚平,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颤,如今种种,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连弥补都没有机会。
良久,他后知后觉的感到眼角有丝湿润,抬手才发现是一滴眼泪掉了出来。
宋淮安抹掉那一丝水痕,一向冷峻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悲怆。
他轻抚着沈菀的眉眼,喃喃开口:「绾绾,余生我再也不罚你了,我们好好过。」
话到最后,只剩了哽咽。
一片漆黑里,沈菀却好似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
梦里,她是大将军的女儿,从小与一个少年在一起玩耍,后来相爱。
直到有一日,少年奉旨出征,那时敌国凶悍,这一战极为凶险,她日夜忧心,终于忍不住偷跑出门,跟去战场。
只是,她到的晚了,长岭经历了凶险的一战,听说少年带的那一队人马全军覆没。
她不信,冒着生命危险去找,她在上万具尸首之中找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少年。
为了救他,她拖着少年翻过一整座山,将少年留在一间民房前,换上少年的将袍,只身引开追兵。
她逃了一夜,被逼到悬崖边上,为了不被抓,她毅然跳下悬崖,最后心里还惦念着少年是否有人相救……
幸而,她大难不死,被前来支援的兄长找到,她虽然保住了性命,身体却比从前弱了不少,也撞坏了头,开始不记事。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以命相搏,才救少年脱险。
十六岁那年她披嫁衣,嫁给了新皇,做了那少年的皇后。
可她做皇后的那几年,从未有一刻是开心的,她的少年郎,爱上了另一个女子,对她视而不见。
她以为,他们两情相悦,可她嫁了他五年才明白,是自己一厢情愿。
后来少年赐死了她唯一贴心的婢女,又赐假药害了自己的母亲,再后来……都不过是一场孽缘。
沈菀梦到那一年长春宫一场大火,她清清楚楚的看见,那是她自己躺在血水浸染的床上,一遍遍绝望的呻/吟……
「不要。」她惊呼一声,猛地从梦中惊醒。
可一睁眼,她看见宋淮安正守在她身边,满脸担忧的看着她。
「绾绾,你醒了!」
沈菀受了惊一般,慌忙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你放开!」
33
夜色沉沉,房间里忽然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沈菀抓着被子,眼神中带有惊恐,她已经分不清,刚刚所见的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了。
宋淮安愣了一下,试着去拉沈菀的手,可却被她躲开。
「绾绾,我是平安啊,你怎么了?」
沈菀往床后边缩了缩,与他始终保持着距离。
她看着眼前的人,跟梦中见到的皇帝一模一样,而梦里,那分明是个薄情寡义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