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棠
简介:墨云宸征战沙场,算是见识颇多,却从未听闻有人对羊肉漆疮。深究的眼神探了过来,女子的反应也不似撒谎,随即他缓缓开口,“府里不比宫中,不必拘束自己,想吃什么自己夹。”温棠瞬间眼神放光,执起玉箸夹了好几块牛腩放在盘中,如饿虎扑食般将肉尽数吞进肚子,似是还不够,又夹了好几块。墨云宸剑眉微蹙,忍不住开口,“梨园不提供饭菜吗?”温棠嘴里鼓得满满的,听他问询,低头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眨了眨眼睛,“殿下有所不知,妾身一人吃饭实是没有胃口,不知为何今日有殿下在身旁,竟觉得饭菜五味俱全,胃口大开,让殿下
温棠难过极了,继续等待他夹下一个菜。许是这羊肉深得墨云宸的胃口,他接连几下都夹向这盆菜。
有完没完?不是一样菜吃不过三口吗?他因何盯着那盘羊肉不放?温棠忍不住腹诽道。
墨云宸亦是意识到旁边人一动不动,向她投来疑惑的眼神,“因何不吃?”
温棠从紧攥的手中抽出一只手指指向那盘羊肉,哭笑不得,“妾身羊肉过敏。”
“何为过敏?”墨云宸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温棠大脑飞速运转,声音紧张,“回殿下,是漆疮之意。”
墨云宸征战沙场,算是见识颇多,却从未听闻有人对羊肉漆疮。
深究的眼神探了过来,女子的反应也不似撒谎,随即他缓缓开口,“府里不比宫中,不必拘束自己,想吃什么自己夹。”
温棠瞬间眼神放光,执起玉箸夹了好几块牛腩放在盘中,如饿虎扑食般将肉尽数吞进肚子,似是还不够,又夹了好几块。
墨云宸剑眉微蹙,忍不住开口,“梨园不提供饭菜吗?”
温棠嘴里鼓得满满的,听他问询,低头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眨了眨眼睛,“殿下有所不知,妾身一人吃饭实是没有胃口,不知为何今日有殿下在身旁,竟觉得饭菜五味俱全,胃口大开,让殿下见笑了。”说罢又用帕子沾了沾唇角,嫣然一笑。
墨云宸眼底冷色隐约掠去,不知为何,看到温棠竟会想起少时的自己,少时自己被天下人认定是灾星,在宫里没有伙伴,甚至连最低贱的奴才经过时都忍不住啐他一口。母亲去世后,他更是失去了庇护,被驱逐至塞外,受尽磨难。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吃饭,时间长了倒是习惯了,如今猝然多出一个人,感觉倒是不糟糕。
墨云宸胸腔中骤然泛起一丝温柔,执起玉箸夹了一块虾仁置于她的盘中。
男子手腕筋骨分明,冷如白玉,伸至女子面前时,温棠竟有一时的恍惚。
须臾间,温棠垂眸,眼底的泪珠氤氲在长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手里的动作亦停了下来。
主位上,墨云宸有些讶然,指节分明的手骨握在玉箸上,面色冷淡地看着她。
何以能让她情绪变化如此之快?明明方才因为美食满足憨笑,此刻却泪眼婆娑,满脸委屈。
真是捉摸不透,自古以来女人心最是难测,他竟一时头脑发胀,允她进了梅园?
此情此景,倒是有些不可控了。
然则,吐露出来的语气倒轻和许多,“那便闲时过来。”
话落,女子眉眼弯弯,脸上骤然漾起粲然一笑,捂着胸口惊愕道,“谢过殿下。”
她笑得越发娇媚,仿若将才眼里的氤氲未曾出现过。
墨云宸忽觉自己似是上了她的当,却为时已晚。
两人离位时,桌上的餐食已用了大半,连丫鬟都不禁咋舌,“入府这么多年,还未见过殿下胃口这么好,王妃还真不一样……”
另一个丫鬟瞪了她一眼,这才默默噤声退了出去。
晌午的太阳十足热烈,金灿灿地照射下来,透过窗棂,让原本昏暗的房间变得明亮起来。
温棠跟着墨云宸来到书房,这也是她第一次踏入此地。
此时天光大亮,四面朱门齐齐打开,室内明光清亮,正对面是一个长长的紫檀案几,上面堆着大大小小的折子和文房墨宝,向上是一块金玉镶嵌,字体磅礴有力的匾额,书‘靡坚不摧’,东西两侧悬挂锦绣山水的壁障,两边整齐摆放红木圈椅,每隔一张搭配一具红木雕花方几,向下是被打磨锃亮的青石地板,正中铺着绛红色载绒地衣。放眼望去,好一处堂皇富丽、气势轩昂之地。
温棠还在惊叹书房装潢之时,墨云宸已落座案几之后。
温棠快步跟上,站至书桌前侧。
两人配合倒是默契,墨云宸执笔,她便研墨。
将他神情间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不用吩咐,她自己亦知晓添茶。
亦复如是此间动作,不发出旁的声响,仔细端详墨云宸练字的姿势,tຊ秋瞳剪水,撩人心怀。
黑色狼毫在宣纸上写下一个风骨峭峻,犹如铁划银钩的‘忍’字时,温棠眼神复杂地瞧向他,却见他毫不避讳地回望她,那双眸子,倏然变得阴鸷危险,令人脊背发凉。
他抬眸审视着她,仿若看透一切,声音犹如切冰碎玉,“赵婕妤死了。”
温棠承认,在墨云宸说出赵婕妤死讯之时,内心无疑是高兴的,她甚至想扔下手中的研杵捧腹大笑。
她刚进宫的时日,可以说她此前的生活虽不如意,但顶多受掌事嬷嬷不如意时拿她们来出出气,日子倒还过得顺畅。
直到两年前赵婕妤选秀入宫,她奉掌事之命去流云殿里给当时还是美人的赵婕妤送宫装时,被她注意到,从那之后,麻烦事层出不穷,愈演愈烈。
温棠所受的苦难,多数都来自于她。
甚至姑姑的死,也有她掺和其中。
而如今,她竟死了,这样嚣张跋扈,心理扭曲的人竟然会死?
温棠稳住心神,眉眼里带了些忐忑的神色回望他,“如何死的?”
“重要吗?”他说这话时,已将手中的狼毫放回笔架,收回眼神,垂眸打量自己的字。
温棠毫不掩饰眸中的愤恨,脱口而出,“我想知晓。”
她当然想知道以折磨自己为乐的赵婕妤如何死的,死前有没有受万般折磨,死后有没有被挫骨扬灰。
听到温棠隐忍恨意的声音,墨云宸抬眸看向她。
女子原本温润的眸色里,此刻氤氲着冰霜,仔细瞧一瞧,能分明的看到,那双浓黑长睫下覆盖的眼底,已氤氲出淡淡泪花。
墨云宸明白,她是喜极而泣,如同大仇得报一般。回想辛觉回禀赵婕妤的死状,他不禁勾了勾唇,转念又不想告知于她,怕吓到她。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该如此。
但她死前,所受再多的折磨,都抵不上她先前所受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