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燕儿答道。
“那你们主子是谁呀?”顾明月继续问。
燕儿顿了一下,偷偷看了她一眼,并不作答。云书吩咐了,有关家主的所有事情,让她一个字都不准多说。不然就要罚她吃一个月的癞瓜!!
见她不吭声,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无奈地挥手道:“去吧去吧……”
顾明月仍是昨日的打扮,她坐在铜镜前看了看,拆掉微乱的发髻,想照着昨日的发髻重新梳一个,比划了几下始终不得章法,罢了……
到处翻找,寻了一根布带,扎了一个高高的丸子头。
她穿的是一件绣着精致花纹的淡黄色竖领对襟长衫,梳这个发型看起来违和极了。
燕儿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又拿来毛巾等物。一眼便瞧见她的丸子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梳洗完毕后,燕儿又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早膳。
两个馒头,一碗粥和两小碟蔬菜。
顾明月刚拿起馒头准备一口咬下去,余光瞥见燕儿一直盯着自己。顿了顿道:“要不,我们一起吃?”
燕儿忙不迭摇头道:“奴婢已经吃过了。”
顾明月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大大的咬了一口馒头。
如此处境,若是换做其他人,怕是没有食欲才对,但顾明月却是习惯了,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哪一日不是过得惊心动魄的。
……
午时,燕儿去庖屋端来了午膳。
顾明月走近一看,一共三个菜,炒香瓜、毛豆腐、粉蒸肉。
嚯!还有肉……
若是处境没有危险的话,这简直就是神仙日子啊,躺平就能有吃有喝。
用完午膳,她终于耐不住性子,决定走出房门转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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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府正在案前批阅公文,此时李同知匆匆赶来。他凑近周知府,压低声音道:“查到贺霭的来历了。”
“细细说来。”周知府放下手中的笔。
“什么?他外祖父居然是王鏊!”周知府惊讶道:“他不是随他外祖父流放,两年前便死了吗?”
贺霭自幼父母早逝,一直随其外祖父长大。
两年前太子太傅王鏊因卷入立储争端,被奸臣陷害,全家遭流放之罪,他的外孙贺霭也被判入其中。
王鏊年老体弱,受不了颠沛流离之苦,最终病死在途中。外面传言,他那饱读诗书的外孙亦在流放途中意外身亡。
太子与自己老师情谊深厚,如今太子已登基两年,慢慢掌控了朝堂,年初便为自己恩师平冤昭雪。
“两年前的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左参政,确实叫贺霭,乃王鏊的外孙。”李同知淡淡地说着。
“他何时归朝的?竟未传出一点风声?”周知府疑惑道。
李同知淡淡道:“想来是刚被起复。”
“此前大家皆称他为饱读诗书,胸怀大志之人,不过那也是两年前了,经历了如此大变,不知现在心性有无改变。”
周知府道:“我送了美人试探他,他毫不犹豫便收下了,看来也不是什么高洁清风之辈。我们可以再试着给他些好处,慢慢拉拢此人。”
接着又叹了口气,一脸痛惜道:“那美人我还没见过呢,听回来的人说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哎……”
李同知抬眸看了他一眼,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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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有一棵大榕树,此时阳光正好,树影斑驳,日影婆娑 。
顾明月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转了半天,也没人前来阻止。
直至大门前两个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顾明月只好气闷地转身,返回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子里。
等待了一整日,也不知究竟是何情况,要杀要剐也不给个痛快,钝刀子割肉着实磨人……
顾明月从屋内搬了把躺椅放在院子里躺下,燕儿便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
燕儿正处于活泼多话的年龄,和顾明月熟悉之后,就叽叽喳喳地聊起天来,完全将云书交代的话抛之脑后。
顾明月好奇问道:“你们主子每月给你发多少月例啊?”
“我有一千文呢。”她悄悄靠近顾明月,低声炫耀道:“我已存了五两银子了!”
“厉害啊!”顾明月是真心羡慕,毕竟她一个铜板也没有,她坐起身继续问:“你存了多久?你们府里还招工吗?”
燕儿思索了一瞬:“大约存了两年吧。”她挠了挠脑袋,“招工?我不知道啊?”
“你们一个月休沐几天?”
“休沐?没有休沐哦,府里的人都没有。”燕儿眨巴着眼睛,摇着头回道。
“你们主子这么抠吗,每月月一天休沐假都不给??”顾明月睁大眼睛惊讶道。
“啊?抠?是什么?”燕儿好奇地发问。
“就是你们主子太吝啬了!”顾明月解释道。
燕儿一惊,紧紧闭上了嘴,吓得不敢搭话!谁敢说主子的坏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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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霭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然后继续端坐在桌案前,桌案上堆着武昌府各州县近两年的所有账册,手里正拿着一本逐页翻阅着。
那账册上的文字工整,数字罗列齐整,初看之下,竟毫无破绽之处。
……
酉时
贺霭散值回到府上。
书房内,云书正向贺霭回禀今日府内的事情。
“今日周知府又派人送来两箱银子,属下照常收下了。”
“暮山可有消息传回?”贺霭问道。
“暂时没有。”云书想了想,继续禀道:“西院那女子今日午后在府上转了一圈,不过未到正院。听燕儿回禀道,那女子还准备出府,被挡后又安安静静回到了西院。”
“还有……”云书偷偷看了一眼贺霭,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贺霭皱了皱眉,显然是不满意他吞吞吐吐。
云书硬着头皮回道:“那女子说主子不给府上人放休沐假,太吝啬了。”
贺霭抬眸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云书立马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默念着:不是我说的,我只是个传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