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轻巧,拿什么供她?你瞅瞅咱这一道街,就咱还是烂瓦房,你奶奶又是个病秧子天天吃药,我供她?出来了给她婆家挣钱去,我能落下什么!我养她十几年她不该给家做些贡献?”
白慧无言可对,不行就跟胜利说说先借些钱让婷婷读书,可通知书?唉,生在这样的穷家难啊。她骑上电动车出去找妹妹,在河边看到了哭泣的妹妹白婷。
“大姐!”白婷哭着扑进白慧的怀里。
“我和你胜利哥说借钱也要你上的,只是没有通知书怎么办?”
白婷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后,摇了摇头“大姐,我不上了。”
“婷婷,你不是一直想上大学吗?”
“我没那个命,”白婷苦笑“咱家穷,我知道的,我晚些天就打工去,边挣钱边学习,我要存钱不能让楠楠再像我们一样。”
“婷婷,我苦命的妹妹啊!”白慧听了妹妹的话,忍不住哭了。
“没事的大姐,我就不相信我的命就该如此。”
姐妹俩回到家,秀平一见白婷回来“哟,我以为你再不回来了呢!”
“妈,您少说一句吧!”白慧说母亲,白婷只淡淡的跟姐夫打了招呼便回到了东厢她和妹妹的屋里,关上门不再理会母亲。
送走了大姐,白婷在收拾她简单的行李,姐姐以前打工用过的包里,装上了姐姐穿过的旧衣服,两双旧鞋,几本书,就是她的全部家当。“二姐。”白楠进来了。
“楠楠,你一定要好好上学,姐供你,走出村走出家,好好走你的路。”白婷嘱咐着妹妹。
“二姐。”白楠眼里有泪水打转。
“哭啥?不哭,只有弱者才流泪。”她擦去妹妹眼里的泪。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白婷就跟着村里的同龄人一起出发了,这些年出门打工己经是大潮流,每年都有很多人南下,渐渐有了中介,只要你交了钱,他们负责把你送进厂,倒比以前更为便利。
白婷进的是电子厂,由于她初中毕业被分到了质检上,活倒是不重,每个月能拿八百,她给家每月汇五百,留下三百存起来。打工的日子是枯燥的,下了班结束一天的劳累后,她仍要看会儿书,所以也被室友戏称为小书呆子。别的女孩爱的衣服鞋子化妆品,她不爱,上班时有工衣,下了班还是大姐给她的那两套旧衣服来回替换着穿,蓝色的牛仔裤洗的发了白,长头发只用一个黑色的发圈随意的绑着,但仍然不妨碍她的天生丽质。有很多的年轻小伙子喜欢她,只是她脸上那种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让人忍不住退了步。
她最爱去的是旧书摊,几乎有空了就去碰到好的就一下子买了好几本,三点一线车间食堂宿舍,这就是她的生活。她把自己的心深深的锁了起来。
却说白慧自打结了婚,第二个月就有了身孕,王胜利欣喜若狂,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母,王禄夫妻俩也是高兴,他们像所有娶了儿媳妇的村里人一样,儿子结了婚就盼着当奶奶,这一高兴,马月娥给钱,买菜买肉一天翻着花样给白慧做饭。什么也不让她干,只盼着她安安生生的生个大胖小子。
喜悦笼罩着一家人的脸上,冬天也无事,王禄父子俩便又去城里干活了。只剩马月娥陪着白慧,照应着上学的二儿子胜辉。
天好,白慧便想着将被子拿出去晒晒,他们二楼外面扯的就有绳子,她拿着被子往上搭,忽的就觉的小腹疼痛,下体似乎有什么流了出来,她没来的及展开被子,捧着肚子去了卫生间,一看见了红。
她忙叫婆婆,马月娥一听她那么说赶紧推了电动车带她去镇上卫生院。
由于出血多,经医生检查已无保胎的必要,建议清宫。
马月娥很难过,一个劲的埋怨自己也埋怨白慧“你晒被子咋不喊我啊?好好的孩子没了。”
白慧也懊悔,早知道就不晒被子了。
“医生,您说好好的孩子咋会流产啊,搁以前人干那么重的活也没事啊,咋就晒个被子就掉了呢?”白慧进去清宫,马月娥在外面忍不住的问一边的医生。
“这流产原因很多,孩子可能发育不好,也有可能母亲身体原因,回去好好调养调养没事的。”
马月娥一颗心才落了地,回到家好生伺候着白慧,一边给在城里干活的父子俩打电话,失望是有,毕竟也才刚结婚也年轻,那医生不都说了好好调养调养就好了。
秀平在家跟白老根抱怨白慧“真是个白眼狼,出了门子也不知道回来看她爹娘了。”
“都赖你那张嘴不会温存孩子!只会疼亮子,你迟早给他惯坏了。”
“嘁!我亮子将来是当官的料,小时候人家都说了这孩子方面大耳长大了一定有出息!”她现在也丝毫不顾及戳白老根的心窝子。
白老根一听这话心里自然是不舒服,按着他以前的性子非打她不可,可是现在孩子大了,人到了中年早被生活磨得没有一点儿血气,两个人现在变了,变得他不敢再和她硬刚,搭伙过日子吧!好歹还是一家人就这样。男人啊,你会挣钱那才是底气,反之你就是连老婆也看不起的那号人。
“我去瞅瞅那死丫头,别再和人家生气了?”说罢她便风风火火的骑车去看白慧,才知道闺女正在婆家坐小月子,她其实最了解内情,早都说了这头生孩子不能打你看这不是,她和亲家说了会儿话便走了,一路上心神不宁这可咋整,只求菩萨保佑慧慧下一胎能平平安安。
走到村口,就看到自己9岁的儿子亮子正在哭,她骑近一看“亮子,你咋了?”白亮头上鼓了个大包,正在往外渗血。
“妈,杜兵兵拿石头砸我!”
“娘的,狗娘养的杂种,他敢这样上车!”秀平载着儿子气吼吼的准备为儿子讨公道。
第 15章风言起
到了杜兵兵家门口,秀平停了车,拉了儿子“啪啪啪”拍起门来“英,开门!”她大声喊。
江英打开门,还没来的及说话,“瞧你家儿子把我家亮子打的!你说打人也不能朝头上打呀!”秀平气呼呼的说,一边拉过儿子让她看。
“走吧,先给孩子包扎下。”江英也是心疼孩子忙说。她儿子这时跑过来“他先打我哩,你看我的胳膊,他骂我还说我是狗娘养的,所以我才还了手!”杜兵兵的胳膊上也是一片红肿,还有两个挺深的牙印。
“你俩咋的嘛?好好的打什么架?”江英严厉的斥责儿子。
“英,俺亮子伤的可是头上,你看这么大的包。”
“弟妹,这两孩子都受了伤,我也骂了他了,都少计较些吧,两孩子都是一个班的。”
“你这话说的轻巧,俺亮子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伤,换成是你儿子你恐怕比我还急!”
“嫂子,我家兵兵从来不说谎话,您回去好好问问亮子,他骂人也没错?”
“小孩的话能信吗?瞧你这护短样!”
江英气的很,兵兵一向老实,如果不是亮亮过分,他肯定不会动手“我不护短,真兵兵错了,我打他!”
杜兵兵哭了“妈,我没撤谎,是亮子说我偷东西,还骂我又先打的我。”
“亮子,你告诉大娘,到底怎么回事?”
亮子眼神闪躲不肯言语,往秀平身后藏,然后哇的也哭了。
“英,你吓唬孩子做什么?今天这事不管谁对谁错,俺亮子受伤重,你得管。哪有你这样的人。”
“俺兵兵也伤了,咋办?”两个女人谁也不让步,在街上吵了起来,渐渐变成了打,秀平身材高大打架自然占优势,杜兵兵一见妈被打,慌忙跑去喊自己父亲,才拉开了两个疯狂的女人。
江英头发凌乱,脸上被秀平抓了满脸血,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破了,秀平却没怎么伤走了还在骂骂咧咧,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牵着儿子的手回家。
白老根听了经过,气的直跳脚“秀平,得饶人处且饶人,亮子有错在先,你倒好无理强占三分理,你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慧慧那会出去打工不全是娟照料?你呀!把路都走绝了!”
“哟,白老根,你还算个男人不?人家都骑在你头上了,你还替人家说话。亮子被打成这样你能忍,我不能忍!”
白老根气的无话可说,走出屋坐在院里卷烟抽,完了完了,这辈子娶了个不贤良的女人,这个家将来。。。吸的太猛了,他咳咳的咳嗽。他想了想出门,去超市买了箱饮料去江英家。
江英没有开门,任凭他在外喊门,白老根无奈只好把饮料放在门口离去。
“老根,”杜安拎着饮料在后面追他。
“安哥,今天这事弄的,对不起嫂子也对不起孩子。”白老根实心实意的道歉。
“女人家的事,咱哥俩还跟以前一样。”杜安把饮料塞到他手里。
“这饮料让孩子们喝。”
“你嫂子正在气头上哩!”江安说罢便走了。
白老根想着拿回去秀平又得跟他吵,他又拐到超市换成了豆奶粉拿回去让老娘喝吧!
回到家,秀平正在给亮子抹药,“你老会挣钱了,还给她买奶粉喝,操心操心慧慧吧!流产了,当初不听我的非得打,这下。。。下一胎也不知会怎样?”
白老根才知道大闺女没了孩子,难怪好几天没见了“慧慧好点没?”
“人看着没啥事,她婆婆伺候的也精细,你老表不是在医院吗?你抽空问问她要是再要孩子,该怎样保胎。”
“行,得空了咱俩就去。”
等再去看白慧的时候,秀平就按着医生的话交待女儿,等明年再要,一定要养好身体,再要孩子一定小心,啥活都不能干,好好熬过三个月就稳定了。反正前三个月必须小心。
白慧自是一一记下,只盼着下一胎能顺顺利利,公婆待她好,丈夫也待她好,她的心里就愈发的愧疚,就特别想为他们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以前的不堪。她病好后做家务,和婆婆去地,真的是用心用力的回报公婆丈夫的爱,邻居街坊那是羡慕不已,王家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儿。
临近过年,家里干活的劳力们都回来了。白慧便和婆婆一起包饺子,准备来犒劳自己家的男人们。“大姐,大姐!”外面响起了拍门声。
“你姨来了。”马月娥笑着朝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出灶屋门。
不一会白慧就看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胖胖的烫着头发,这便是婆婆唯一的妹妹了。“二姨,您过来了。”白慧忙打招呼。
“嗯。”马月花不冷不热的应了句便和姐姐一起去了上屋。
白慧有些纳闷,二姨今天这是咋了,往常的她见了面亲热的不行,大概今天又和姨夫生气了吧!她笑了笑继续手里的动作。
马月花拉姐姐进了里屋“大姐,只咱姐妹俩个,这有些话我不说我憋的难受,说了又怕你受不了,”
马月娥打断妹妹的话“有话直说,这世上我只你一个妹子,说。”
“大姐,咱这样好的家,着实让人家哄了啊,咱啥样的人找不来,”
“月花,你直说,瞧你这墨迹劲儿!”
马月花下了极大的勇气,趴在姐姐耳边一阵低语。
马月娥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你听谁嚼舌根了?”
“我跟她妹子可是十来年的伙计了,白慧托她打听那个人呢,听说她为那个人打了两次胎呢!本来我就几犹豫怕你难受,我又听说她流产了,八成这病根就在这里呢!我是心疼咱胜利那么好的孩子,偏偏找了这么个烂货!”
马月娥心里是震惊的,她想不到那么一个乖乖巧巧的媳妇有这么不堪的历史,可现在怎么办?都结婚了,儿子又那么喜欢她,自己说实话,待她跟自己闺女都差不多,现在告诉我,这个媳妇不能要?
“大姐,你别怪我多嘴,我听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生气,咱家的条件找啥样的找不来,听说她娘家妈又是个不清楚的,她那个弟弟人家都说是她妈偷人偷来的!”
“月花,别说了。”马月娥瘫坐在床上,千挑万选谁能想到会选了个这?她气的呜呜哭,心疼儿子又觉的无尽的屈辱,心里暗骂白老根两口子瞒着自己,自己偏又啥也没少的给了他家那么些彩礼,难怪他说只要待他闺女好,啥都中。像她这样,自己要早知道白给都不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