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十秒的漆黑。 随后,舞台迸发了白色的雾气,灯光随之大亮,乐队在轰鸣尖叫声登场。 乐队成员曾经参加过国内某个音乐节目,还算是小有名气,一出场,大部分人都站了起来。 江予言被于朔拉起来,在昏暗中搜寻了一圈,在散座的过道里看到了凌羽的背影。 卡座只有陈准还坐着。 他对周遭的热闹充耳不闻,只曲起手指在唇边蹭了蹭,垂眼看了几秒。 他们在live house没有待太长时间,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陈准看了一眼腕表,还差十分钟到一点。 于朔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过来揽住他的肩:“还行不行哥们?” 陈准环顾了一圈,其余人站在马路沿聊天,凌羽正在看手机。 他开口:“我们要打车回去?” 其余人闻言笑了,于朔说:“这才哪到哪?” “凌晨一点了。” “忘了你们沿海城市没有夜生活,”于朔笑,“给你一点震撼,我们打车去别的地方喝二场。” 女生也很热情地招呼他:“一起嘛,人多热闹。” 车前后来了两辆,于朔开了第一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那一对情侣随即坐去了后座。 凌羽把手机放进兜里,率先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探身进去的时候对司机师傅说了手机尾号。 江予言刚走到车前,就看到陈准从另一边绕过去,紧跟着进了后座。 他脚步一顿,伸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目的地离这儿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快到的时候,江予言想起了什么,扭头说了一句话。 凌羽坐在江予言的后面,刚上来没听清,便凑近,声音很低:“嗯?” 车子没过去红绿灯,堪堪停住。 凌羽抓住靠背,整个人被冲力带过去一点,突然逼近的距离,让江予言一下子卡了壳。 她保持姿势没动:“什么?” 凌羽对自己话题感兴趣,除却以前,放到如今是很少见的情况。 江予言便探身过去,两人交谈的声音很低。 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他回身,透过中间的后视镜往后扫,只看到昏黄的灯光。 江予言便又开口问:“你晚上回去这么晚,姑妈会说你吗?” 陈准的手指在手机边缘缓缓摩挲着,听到身旁的凌羽说道:“发过微信了,她不怎…
长达十秒的漆黑。
随后,舞台迸发了白色的雾气,灯光随之大亮,乐队在轰鸣尖叫声登场。
乐队成员曾经参加过国内某个音乐节目,还算是小有名气,一出场,大部分人都站了起来。
江予言被于朔拉起来,在昏暗中搜寻了一圈,在散座的过道里看到了凌羽的背影。
卡座只有陈准还坐着。
他对周遭的热闹充耳不闻,只曲起手指在唇边蹭了蹭,垂眼看了几秒。
他们在 live house 没有待太长时间,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陈准看了一眼腕表,还差十分钟到一点。
于朔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过来揽住他的肩:“还行不行哥们?”
陈准环顾了一圈,其余人站在马路沿聊天,凌羽正在看手机。
他开口:“我们要打车回去?”
其余人闻言笑了,于朔说:“这才哪到哪?”
“凌晨一点了。”
“忘了你们沿海城市没有夜生活,”于朔笑,“给你一点震撼,我们打车去别的地方喝二场。”
女生也很热情地招呼他:“一起嘛,人多热闹。”
车前后来了两辆,于朔开了第一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那一对情侣随即坐去了后座。
凌羽把手机放进兜里,率先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探身进去的时候对司机师傅说了手机尾号。
江予言刚走到车前,就看到陈准从另一边绕过去,紧跟着进了后座。
他脚步一顿,伸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目的地离这儿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快到的时候,江予言想起了什么,扭头说了一句话。
凌羽坐在江予言的后面,刚上来没听清,便凑近,声音很低:“嗯?”
车子没过去红绿灯,堪堪停住。
凌羽抓住靠背,整个人被冲力带过去一点,突然逼近的距离,让江予言一下子卡了壳。
她保持姿势没动:“什么?”
凌羽对自己话题感兴趣,除却以前,放到如今是很少见的情况。
江予言便探身过去,两人交谈的声音很低。
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他回身,透过中间的后视镜往后扫,只看到昏黄的灯光。
江予言便又开口问:“你晚上回去这么晚,姑妈会说你吗?”
陈准的手指在手机边缘缓缓摩挲着,听到身旁的凌羽说道:“发过微信了,她不怎么管我的。”
“那还蛮好的,你明天不去店里了?”
陈准在一旁安静地听了半晌,此时突然开口:“原来你家里是做生意的。”
红绿灯转换,司机重新启动车子。
江予言扭头看过去。
凌羽的面容隐在暗处,她“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回答的谁的问题。
江予言看她没有兴趣继续说下的样子,又慢慢转回去,后脑贴在了座椅上。
车出租车快到酒馆门口,速度缓了下来。
陈准垂眼,看到她的手放在膝盖上,刚动了动胳膊,江予言就在前方边解开安全带边提醒:“到了。”
凌羽推门下去。
陈准翻开手掌,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心。
这家酒馆只在夜里开张,灯光昏暗音乐轻微,服务人员又拿来了四瓶酒,放在了木质桌子上。
他们一桌子人基本都是酒蒙子,量很好,聊着喝着又饿了,服务员端过来几碗热干面。
于朔一手捧着纸碗,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夹起来冒着热气的面,边吃边偏头含糊着问陈准:“一起吃?”
陈准说他不饿。
于朔看他的神情,又问:“还能不能喝?”
陈准摇了摇头。
他酒量一般,所以一直克制着喝,但两场下来,仍旧有了微醺的醉感。
他对面的情侣年后想去海城旅游,不停地在问他一些好吃的好玩的攻略,断断续续同他碰杯。
陈准原本一直耐心解答,后来便不怎么说话了,他的眼神落在了斜对面,许久不曾移动。
“醉了?”于朔看他一眼。
“我觉得是,”对面的女孩儿笑,“他眼睛是不是有点发直了?”说着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帅哥,回神!”
旁边的动静吸引了江予言和凌羽的注意。
江予言今晚心情颇好,听到有人这样说,便看了陈准一眼。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到了坐在他对面的人。
“嗒”一声响。
江予言将手中的杯子放下。
其余人被惊动,看了过来:“怎么了?”
江予言摇摇头,没说话。
只不过,那是醉酒的眼神吗?
他重新拿起杯子,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凌羽起身去卫生间,几瓶酒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出来洗手的时候瞧了一眼镜子,感觉嘴巴上的颜色被喝掉了。
她补了一点妆,转身掀开帘子时,手上的动作一顿。
洗手间外面的走廊灯线暗淡,陈准面对着墙,微微低着头在端详地毯上的图案。
他有所察觉般地抬起了脸,眼珠黑漆漆的,在昏暗中有些亮,他看了凌羽一眼后将眼皮垂下,两秒后又看了过来,眼神像方才酒杯里虚虚实实的浮冰。
凌羽丢开帘子,从他身边经过。
“凌羽。”
他拦住她,单手拽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起初手劲有些大,凌羽停下脚步后,他又卸下力气,缓缓松了手。
陈准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这样。
愿意看你的时候,会对你百般好,心思全部用在你身上,请你吃饭送你花,好听挑逗的话也只说给你听,眼睛里好像只有你;而她说来就来的凉薄劲儿一上来,你在她眼里就没有了位置。
她应该是故意的。
她让你看得分明,只要她想,别的男人也会在她忽冷忽热的手段下神魂颠倒,而你分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心神,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过路人。
胃里浮上来一点酒精,又酸又胀的滋味。
陈准的话在喉间滚了滚,借着那一点点酒意,把话说出了口:“你是对我失去兴趣了吗?”
凌羽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装作看不见我?”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我说了吗?”
凌羽挑眉:“你把我拉黑了不就是这个意思。”
他不说话了。
凌羽又要走,陈准低声说:“不是分手的意思。”
她笑笑:“原来是我理解错了。”
陈准盯着她看,似乎在端详她的表情,以此用来判断她话的可信度。
他说:“这种话不好笑。”
凌羽只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从他旁边过去。
凌羽回到桌前,没有落座,反而拿起了座椅上搭着的衣服。
陈准几乎是同她前后脚回来。
“我先回去了,”凌羽说,“你们继续。”
女生朝她挥手:“明天喊你出来打牌。”
凌羽点了点头。
江予言站了起来:“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凌羽刚想拒绝,感受到了别的注视后,又忽地笑了:“好啊。”
陈准坐回了位置上,盯着桌子上的酒瓶,不说话。
江予言和凌羽并肩走出了酒馆。
她瞄到了手机弹出了信息。
陈准:「对不起」
凌羽回复了一个问号。
旁边江予言拿出了手机:“我打车。”
“不用了,”凌羽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我已经打过了,五分钟后就来。”
“哦。”他放下手机。
对面的街道的许多店还亮着灯,江予言指了指其中一个:“这家我们高中经常来吃,你还有印象吗?”
凌羽抬头看了一眼,“嗯”了一声,随后继续看手机。
对方又发来了信息——
「明天能不能去找你?」
凌羽没忍住,轻笑了一下。
江予言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她说没事。
他在旁边又说了几句话,得到的都是不咸不淡的回答。
她的转变突如其来,这让他措手不及。
凌晨的冬风裹着声音袭过,寒冷像针一样扎过来,今晚飘浮的梦幻气泡,猛然在江予言面前“啪”一下碎掉。
他动了动嘴唇:“你……”
旁边缓缓驶来一辆车,凌羽对照了一下车牌号码,走了过去。
她边拉开车门边说道:“你回店里吧,我走了,不用送我到家。”
没等他回答,凌羽探身进去,将车门关上。
回到房间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凌羽仍旧没有睡意,她从床下把之前寄来的行李拉出来,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画板包。
她将拉链拉开,拿出那幅装裱好的素描画,抽出一半时,动作顿了一下。
素描画下面还有一幅水粉画。
凌羽坐在床上,将最里面的一幅画抽出来,色彩略带模糊,金与黑交织在画纸上。
上面是一个秋夜的场景——
梧桐,沥青,还有狭窄的街道,形单影只的女人占据了小半幅画面。
凌羽端详了半天,将手指移动到了她的面孔上,触摸到了没有画瞳孔的眼睛。
忧郁的、彷徨的,无端给人在注视的感觉。
陈准睁开眼睛的时候,手机上已经显示是上午十点。
宿醉带来了一些头疼,他起身去洗了澡,出来时,难受的劲儿才消了下去。
于朔在微信上发过来了一个定位。
「打牌打牌」
「醒了就过来」
「言哥在那里 」
陈准的思绪在虚无中飘了半天,盯着手机界面看了好一会儿,才从中找出一根有条理的线。
定位的地方是一家环境还不错的棋牌室,陈准按着于朔发过来的门牌号找到房间,推开门后,发现里面只有江予言一个人。
他在最里面的沙发坐着,拿着手机,听到动静抬眼。
陈准转过身来,手指握住把手,门板被缓缓推回,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响。
寂静了几秒后,陈准先开口:“怎么只有你一人?”
江予言滑了两下手机屏幕,才回道:“于朔待会来。”
“哦,”陈准点点头,又问,“凌羽呢?”
房间隔音不太好,能听到隔壁房间隐隐约约的麻将撞击声,还有其他顾客在走廊外的匆匆脚步。
江予言把手机收起来,声音很平常:“一直忘了问你。”
陈准垂眼理了一下袖口,“嗯”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
“你来宁城做什么?”
“听着,”陈准轻轻笑了一下,“你好像不太欢迎我。”
江予言没有了耐心,开始提醒他:“陈准,你和女朋友分手了吗?”
陈准想了一下,随后看着他,道:“章博宇没给你说过?”
江予言皱了皱眉:“什么?”
“她是我们学校的。”
对方盯着他看。
“而且,”陈准直直回看过去,“你应该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