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馆外。
媒体与记者堵在门口,程水情被助理保镖簇拥起来才能顺利进入。
真正的看见程远旭了,宾客都已经离场。
只有在亲眼目睹的冲击下,程水情强装着的一路镇定全都被攻陷。
她跌坐在冰凉的瓷砖地上,被人扶起,去看那副棺椁。
明明眼泪模糊了双眼,可就是能看清楚程远旭。
好像根本没离开。
只是吃了一顿饭。
程明旭让保镖将外面封闭起来,此刻程水情的伤心欲绝对他来讲不值一提。
许久,
工作人员对着程明旭说了一番话,一众人将棺椁推走。
看着程远旭离自己越来越远,
程水情想起前段日子程泽智的一反常态。
不接电话,和那一通诡异的电话,她应该去追问的。
都怪她,程水情责怪自己。
程远旭生前的助理是个年轻人,跟着程远旭五年时间里,却也在这几天变得沧桑。
程氏的分崩离析,让外面的记者想拿下头版,一连蹲了几天。
程明旭焦头烂额,且不说巨款事件,光是违约额,程氏就已经负担不起了。
程氏的亏损本想借着这次的工程翻身一把,可结果,却更加因为程远旭的骤然离世而止步于此。
商业里的波诡云谲,明争暗斗,程远旭的意外。
程水情浑然不知。
程明旭接程水情过来,也不单单只是让程水情见程远旭最后一眼,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一行股东在A市分公司的一栋大楼里集合。
会议室里。
程明旭与助理带着程水情打开玻璃门。
侄女也是程明旭从小看到大的,不说亲生,却也是胜似亲生,他年过半百,没有娶妻生子,程水情对他却也如亲生父亲。
程水情刚出生的时候,谁都哄不好,娇滴滴的女孩儿,只要程明旭抱。
每到逢年过节,小姑娘都会缠着她,学校里的人都不喜程水情,可程家人却将她视为珍宝。
程明旭体谅她,不愿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去面对这种情况。
他安抚程水情,道:“你就在外面等我处理好,先别进去。”
程明旭也知道,里面这群家伙,狠起来是谁都骂,更别说手无缚鸡之力的程水情。
他刚一推门,里头的一个人怒气冲冲地率先开门。
男人气愤地看见程明旭与程水情堵在门口,程明旭与程水情都不是公司里的人,但是看见一旁的助理,他恶狠狠地瞪了程明旭和程水情。
转身毫不客气地一走了之。
这阵仗程水情是第一次见。
她木桩似地站着,有点能理解程远旭以前都在和谁打交道,和善的待人又是如何练就的。
只是这么一想,程水情难受的心就逼得眼泪打转。
程明旭深呼出一口气,程水情看了看他,他走进会议室。
吵闹声戛然而止,里面的状况无人知晓。
程水情站在原地。
助理将包里的手机拿出来,交给程水情,可程水情没有反应,整个人仿佛被抽离走了。
助理又说道:“小姐,有你的电话。”
无神的眼回过头,对上助理,他交出手机,程水情低头,接了过来。
来电显示李德军。
从天而降的祸事到了程水情头上,她一五一十告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向学校请了假,也不知道要请多久,事情很复杂。
程水情请了两周。
挂了电话,程水情站到一边,她不知道叔叔能不能对付得了。
程明旭是个旅游人,每年游山玩水见不到人,几乎只有过节才能见上几次,在公司里程远旭安排了一个闲职给他,定期资助他游玩。
程明旭更没有那个争夺公司的心,也是程远旭的骤然离世,他才火速从国外飞回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会议室外的门终于打开。
程水情赶忙上前,一群人各怀心思地离场。
有人笑,有人悲。
程水情问:“怎么样?”
“关于单方面的违约和一部分亏空资金,我们要在一个月里面筹齐。”程明旭轻轻地回答,没有任何神色可言。
“需要多少钱?”
她看见一双逃避的眼,和在家时一样,不说话。
可程水情也懂了。
“要很多钱么?”程水情将头低下去。
程明旭反而将头抬起来,释然道:“七千万。”
这个数字落在程水情的耳中,她有点不知所措地昂头。
庞大的数字,一直在程水情心里转。
到了后半夜,程明旭让程水情去休息,他在住宿方面没有亏待程水情,依然预订了智能套房。
是程水情出来旅游时经常住的一家酒店。
助理恪尽职守地在门口说道:
“小姐,今天很晚了,注意休息,明天早起的时候我再来敲您的房门。”
程水情:“好。”
她回答得有气无力,助理不敢多问,放下行李箱就关上了门。
确认助理走了,程水情瘫在地上。
无法忽略的一种痛在心里越刺越深,要勒死她喘不上气。
程水情不知道房间隔音好不好,她如今只想哭出声,哭得越大声越好,
她一遍遍哭,一遍遍抹泪。
哭得撕心裂肺,没有力气了,也依旧卖力地喊。
凌晨时分,程水情才逐渐清醒,哭够了,爬起来,进了浴室,不知怎的,泪珠子就再也没停过。
她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幽暗灯光不晃眼,她思绪一飘,眼泪顺着太阳穴向下滑,流到枕头。
她翻了个身,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消息霸屏,都是朋友在问她请假的原因。
她接近两天没有主动打开手机了,划开屏幕,简冬荷发来信息:
“又生病了吗?”
她看见消息,没有原因的想起姜云述,程远旭走了,姜云述也去了国外。
程水情往下查看,沈宁远也发来几条消息,
她一条条浏览,
“今天上新了蓝莓味的司康,我买好送到你家门口去。”
“身体不舒服?”
“请假了?”
“司康放在你家门口了,记得拿。”
“手好点了吗?”
“发生了什么事?”
……
一天,程水情都没有看见这些消息,来自不同时段,不知道沈宁远等了多久。
以至于最后一条消息是过了十二点发来的。
程水情慢慢打字,
回了句:“我爸离世了。”
程水情累了,关了手机,木讷地盯着天花板,眼睛发疼。
手机却出乎意料地响了,
是沈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