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慈
简介:“什么目的?”萧景问。宋慈道:“正如你所说,但凡有人在老松岭失踪,人们必然以为是山上的老虎又在吃人了。如此一来,老松岭上的老虎,就重新进入了官府的视线,而且会逼迫官府想出对策,去除掉老虎。而一旦老虎真的被除掉,沈忠就可以平平安安地进入老松岭腹地,去盗取那株沉香树了。要不然,那块地方,有老虎守着,沈忠倒是想独占沉香树,可他也不敢一个人去啊。”萧景经宋慈一点拨,大有豁然开朗之感,长叹一声,道:
一进县衙,宋慈便向萧景讨要死者画像,萧景便从袖中,拿出画稿,将他“依骨画容”的成果,展示在众人面前。
而此画刚一打开,就先将田知县给惊到了。
“此人眼熟,”田知县道,“他不是那个采药夫方泊吗?十月十八日,失踪在老松岭上的。都说又是被老松岭上的老虎给吃了,这才引得宋大人也来到了归善县,过问虎灾的。
那个方泊失踪之后,是她妻子来报的案,来时手里就持着一张方泊的画像,说是请一个认识方泊的画手,专门画出来的,以便官府调查之用。
后来,下官便以此画为蓝本,又令文书临摹了几张,张贴了出去,以此寻人。只不过没人来提供线索罢了。”
宋慈急道:“方泊的画像县衙可还有?有的话请田大人拿一张过来,宋某对比看看。”
田知县道:“宋大人堂上稍坐,下官这就去取。”
说着,田知县便退下堂去,留宋慈等人在堂上等着。待田知县将画取来,出示一看,果见与萧景所画,如出一辙。
宋慈围着画像,踱起步来,一面仿佛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这个方泊是十月十八日那天失踪的,而他的尸骨却出现在了沈忠的棺材里。
可见方泊其实并非死于老虎之口,而是遭到了沈忠的劫杀,作了沈忠的替死鬼了。”
萧景接过话头,道:“看来沈忠早在十月十八日之前,就已经在谋划独占沉香树的阴谋了。那几天,他一定潜伏在老松岭,见有身量跟自己差不多的方泊独自上山,就将他绑架了,以作为他假死时的替死鬼。
而且他在老松岭上绑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但凡有人失踪在老松岭,大家都会自觉地认为,此人一定是被老松岭上的老虎给吃了,而不会想到是歹人所作的孽。这老虎简直是天然的挡箭牌啊。”
宋慈道:“你说得不错,不过沈忠在老松岭上绑人,可能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萧景问。
宋慈道:“正如你所说,但凡有人在老松岭失踪,人们必然以为是山上的老虎又在吃人了。如此一来,老松岭上的老虎,就重新进入了官府的视线,而且会逼迫官府想出对策,去除掉老虎。
而一旦老虎真的被除掉,沈忠就可以平平安安地进入老松岭腹地,去盗取那株沉香树了。要不然,那块地方,有老虎守着,沈忠倒是想独占沉香树,可他也不敢一个人去啊。”
萧景经宋慈一点拨,大有豁然开朗之感,长叹一声,道:
“大人所言甚是,您这样一分析,下官完全懂了。本来,老松岭上的老虎已经好几年没吃过人了,百姓也好,官府也罢,都快要忽略它的存在了。
在这个时候,沈忠在老松岭上将人劫杀,就等于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大石,再一次将老松岭的虎患,摆在了惠州的各级官府面前,甚至于连我们提刑司也惊动了。
我们匆匆赶来归善,不就是要帮归善百姓,除掉这只吃人的恶虎吗?殊不知,我们将老虎一除,正好中了沈忠的下怀,他正巴不得官府派出高手,除掉那只挡道的猛虎呢,除掉之后,他才好大胆入山,将沉香树移走啊。”
宋慈道:“应该就是这样。而将沉香树移走之前,他又下决心杀死了卫扬与张凌汉这两个知情者。
因为沈忠知道,老虎一死,卫扬和张凌汉是迟早要上山,去取沉香树的,而如果当他们上山一看,发现沉香树已经不见了,那么很自然地,他们便会怀疑到沈忠头上,会看破沈忠的死亡是场骗局,到那时,情况就会对沈忠越发不利。
所以,在沈忠看来,卫扬和张凌汉是必须除掉的,这两人一死,他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从此可以抱着昂贵的沉香树,逍遥快活了。”
田知县道:“如今一连串案子的谜底,几乎都已揭开了,可沈忠却逃之夭夭,难觅踪影了,这该如何是好?”
宋慈道:“只能顺藤摸瓜,抓住这株沉香树来做文章了。我们知道,沈忠独占了这株老沉香树之后,他是肯定要卖钱的。
而那么大一株沉香树,未必一次性能卖出去,很有可能会分多次出售,那么,我们就要判断,沈忠有可能会卖给谁?在哪里卖?
至于卖给谁嘛,就要从沉香的用途来看了。首先,沉香是名贵药材,那么沈忠有可能会与药材商与药铺,药局相联系,将沉香出售。
其次,沉香是名贵的木料,那么沈忠又有可能与木材商或家具商联系,将沉香卖出。
此外,沉香还可用来制作各种工艺品,如手串,佛珠,神像等等,这时就有可能将它卖到作坊或匠人手中。
最后,沉香因其贵重,还可以作为抵押物,直接去典当铺中换银子。
依宋某之见,沉香之用,大抵便是以上四种,也就是说,在往后的日子里,沈忠最有可能要见的人,便是上述这四类商人。
因此,我们要发动州县两级官员,衙役,打入这四类商人的店铺,而且在打入之前,就应让各级官员,衙役仔细看过沈忠的画像,熟悉他的五官与相貌,一旦出现在眼前,便果断将其捉拿。
那么沈忠究竟会在什么地方,售卖他的沉香呢?
宋某以为,归善县本地是绝不可能了。因为沈忠是假死之人,是绝不会重新出现在归善城中的,同理,惠州恐怕他也是呆不下去的。他出售沉香之地,理应在惠州城外才对。这样才可保证他的安全。
但他又不会跑得太远,因为那株沉香可不小啊,如何保存?如何运输?这都是问题,都是麻烦。
换句话说,沈忠虽然是独占了这株沉香,但其本身也是被这沉香树给捆绑住了。
因此宋某以为,沈忠既会离开惠州,但又不会离开惠州太远,宋某的推测,便是广州。”
田知县品味着宋慈的这一番推论,点头道:
“宋大人言之有理。广州不仅在距离上合适,而且本身又是岭南第一的大都会,像沉香这种贵重的东西,也只有去往广州,才能找到买主。所以下官也认为沈忠会去广州售卖沉香。”
宋慈道:“正是如此。这样的话,宋某便要就此别过,前往广州了。可笑宋某刚从广州破了‘白狐案’而来,如今又得重新回去了。”
田知县道:“不知下官是否须要同行?”
宋慈道:“田大人不必同去,宋某自去广州,协调州县两级之人力,将罪犯制伏于广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