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姜淼吃过晚饭后tຊ,赵以忱提出继续替她冰敷,谁知这时候她脑袋摇得飞快。
“我后脑勺已经不肿了,汪医生说过消肿后就不用去管它了!”
赵以忱虽然心有疑虑,但她能快速恢复也是好事,便不再说冰敷的事情,反而强调起以后有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去后山,或有力气活一类的,不要自己逞强,他在乡下一天就会多照顾她一天。
姜淼心虚地答应,庆幸赵知青没说要看自己脚踝的伤口,不然这可不好圆过去。
“赵知青,你方便的时候能再帮我雕两个竹碗吗?”
“行,这两天就给你雕出来,有什么花样要求吗?”
姜淼歪头想了下,那些大婶婆子会喜欢些啥呢……想了会儿没想出个结果,干脆把心里的想法全数告诉赵知青,赵知青脑袋灵活,让他想,谁让她可是在帮他想活计!
赵以忱很吃惊姜淼竟然会有这个想法,说实话竹碗太小众了,反而是编织类。
他想过队里手工编织这一副业,但当下的可实现性不大,一是他目前没有稳定且安全的销路和人脉,二是说服大队干部和社员参与这样一件短期内投入产出不成正比的事情,很难,还不如让他们多种两分地。
但姜淼有这个思路和想法,赵以忱很惊喜,也会支持她去尝试,让她去摸索其中的规则和困难,这是他的教育方式。
“你很喜欢这个碗对不对?”
“是呀,很漂亮呢。”
“对,你也说了漂亮,你喜欢它是因为精致漂亮,但对于上工干活,下工只有柴米油盐的农民来说,他们更加看重物品的实用性。如果只是一个漂亮的竹碗,那喜欢它的对象应该是像你一样大小的小姑娘,或者正处于爱美阶段的大姑娘,明白吗?”
姜淼偏头双眸晶莹地望着他,小脑袋时不时点一下。
“明白了,所以大姑娘爱什么么,我们就刻什么!”姜淼自动略过小孩的需求,小孩可不像她一样能自主花钱,所以大姑娘这个方向可以试试。
赵以忱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手痒地伸手摸了摸姜淼已然变得柔软滑腻的头发。
“嗯,你可以慢慢想,时间不早了,我要先走。你记得提醒云苓不要睡那么死,我大概天亮前就会回来。”说完不放心,又专门给正在厨房熬药的云苓说了一遍。
约定好后,赵以忱就离开了。
姜淼望着他形单影只的背影,嘀咕着,“怎么不拿上工具呢。”
明明第一回见“他”的时候,就好心提醒过可以找自己借工具,结果到现在也不用!
晚上,姜淼等到云苓睡熟后才偷摸起身,背上弓箭,翻了篱笆,直奔后山。
她特意走得上一回遇见“他”的那条路,到了自己曾被恐吓的那片山坡,四周寻了一圈,还是不得赵知青踪迹。
坐到“他”曾经坐着的石头上叹了口气,又把背后的弓箭拿在手里摩挲着。
来都来了,要不练练弓箭?
握紧弓箭,姜淼继续往山里去。
越往里走脚下的路越加湿滑,周围的石头枯枝也被苔藓侵占,林中的月光疏疏朗朗,反而将整个山林都变得模糊起来。
四周的空气是湿冷的,但姜淼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为什么她浑身上下都是热的!
不仅热,还想奔跑起来,向某个方向去。
好似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
不管了,她只要不去到沼泽岭和松萝岭就好了。
姜淼撒开步子,四肢舒展开来,像只投入山林的小兽兴奋地跳跃在林间。
蹦跳跃过十米长横倒的树枝,穿过不见月色的老林,她来到了一片的茅草地,视野也随之开阔起来。
在茅草地的那一边,有动静。
姜淼闭上眼睛,听到了急喘的呼吸声和那不容忽视的野猪哼哼声!
野猪!
哼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中间还缠着打斗声。
姜淼想也不想地朝着那个方向冲去。
还以为“他”最多像上回一样打个野狼崽,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搞野猪。
虽然这俩比较都好不到哪去!
茅草地后面是一片怪石林地,此刻,那一人一猪在几块石头边来回周旋。
果然是赵知青,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他”。
视野一闪,他迅速将手里的一柄长刀笔直地插进野猪一只眼里,野猪霎时发出尖锐的长鸣,撩起双蹄就要往他身上扑。
下一秒,他侧身闪退,跳到了旁边一处石头上,野猪气得呼哧呼哧,用双蹄一次次往石壁上撞,趁这个机会,他眼疾手快地俯身抓住长刀把柄,“嗖”地把刀从野猪眼里抽出来。
猪血飞溅,再次感到剧痛的野猪这次不用双蹄了,直接用身体撞,两下就把石壁咔嚓分裂开来。
可惜,猪猪慢了一步,长刀再次落了下来,这次落到了他的脖子,隔得老远姜淼都听到了那一声利刃刺破血肉的噗呲声。
野猪还想挣扎,但明显败局已定,双蹄颤了几下,倒在了碎石堆前。
远处,一手拿弓一手拿箭的姜淼大受震惊,被他敏捷利落的身手,熟练又不拖泥带水的手法震住。
这么厉害,看来赵知青的确很有把握,那她还是赶紧走吧。
姜淼当机立断地转身抬脚,就被喝住!
“站住!”
“去哪呢?”
“又想举报我?”
三句不讲道理的话,一句比一句近,姜淼气哼哼地转身,扬声回他,“我什么时候举报你了!”
白渊俯身凑到离姜淼几公分的距离,姿态轻慢地挑了下眉毛,目光里还带着刚刚痛快一场的酣畅淋漓,呼出的热气扑到她脸上。
他说,“原来你没有举报我?那我错怪你咯。”
姜淼想跺脚,再次跟这个人讲话,果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扁!
尤其还顶着赵知青的脸跟她讲话!生气,让人生气!
跃跃欲试地伸出脚,想踩他一脚,但转念想到他干脆利落把刀捅进脖子的姿势……顿时怂了几分,他可不像赵知青那样的好脾气,一点都不能够让她欺负的……
憋屈!赵知青什么时候变回来?
看姜淼不说话,脸上却像彩虹一样来回变化,白渊站直身子,打量了一眼她手里的弓箭,问道,“这次也是来打猪草的?用弓箭打?真是……挺搞笑的方式。”
姜淼不习惯离这个“他”那么近,退后了两步,不自然地甩甩弓,箭也顺势放回背着的箭筒,又瘪瘪嘴,不爽利地回答他,“怎么了,不行吗?我边打猪草边猎动物,不行吗?”
白渊呵了一声,“当然行咯,跟我又没关系。”
说完,他转身去收拾那边的残局,见野猪还留着一口气,用它那仅剩的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盯他,白渊含笑注视回去,伸手抽出长刀,抽出一半再次捅进去。
这一下,仅剩的眼珠里微弱的光芒消失殆尽。
姜淼咽咽口水,没敢上前,暗骂自己胆小鬼不争气!
白渊的声音又传过来,“别看了,再看,这野猪也没有你的份。”
姜淼想说我才不稀罕呢,赵知青不是就上山来给她打肉吗?
这样一想,心里竟然诡异地爽起来,哼,你打了最后还不是有我一口的!
但这人应该不知道这事,她可不能暴露了。
姜淼装作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才不稀罕呢,我自己有工具有手的,我也能打到!”
白渊不欲与她多言,拖着野猪准备走,“那就祝你好运,再见,小屁孩。”
姜淼见状紧张地跟在后面。
“你去哪儿啊?是要把野猪送出去卖了吗?”
“你就这样拖着走着去吗?很远的。”
白渊这会儿明显不想搭理姜淼,拖着几百斤的野猪还能加快步子,试图甩掉姜淼。
姜淼有些担心,不知道以前赵知青是怎么处理的,不知道赵知青又是怎样跟他协调的?
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黑漆漆的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