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姗的眼泪流得更厉害,我伸手擦了她的泪,轻声和她说:“别哭。”
然后她的笑比哭还难看。
之后就是医院的广播叫我的名字,戴小姗送我到办公室外。
我推门进去,走到软垫上坐下。
心理诊疗室,我很熟悉的装潢。
心理医生,我很熟悉的装扮。
面前是一位眉眼柔和的中年女人,很有亲和力。
她说:“亲爱的,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
声音也温柔,听着就很让人有倾诉欲。
和外人说上话,我才感觉自己和世界隔了层薄膜一样,看什么都不真切。
……
和心理医生打交道我很有经验,没多纠结,就从善如流地开了口。
“我就是感觉,我很多年的感情都走错了。”
想了无数次,楚砚南去看宋杳杳,都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不理解为前男女友的暗通款曲,也可以划分为多年好友之间的探望。
可是怎么能呢?楚砚南对我被宋杳杳造成的伤害置若罔闻。
甚至像以前一样,要成为她的帮凶。
说着喜欢我,其实不在意的本质没有变过。
医生静静地听着,等我讲完了才开口问道:“如果你的前男友和你说要去探望你的前闺蜜,你会这么失望吗?”
好像有什么液体从脸上流了下来,我抬起手摸了摸脸,触到一手温热。
擦去再开口时,我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但总体还是很冷静。
“我不知道,但应该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医生叹了口气,她说:“你早就该失望的。”
我看着她柔和的面容,有些怔愣。
我没赞同也没否认,只是问道:“医生,我是不是很蠢?被一段失败的感情这么轻易地击倒了。”
医生摇了摇头:“没有,每个人感受到痛苦的程度是不一样的,你为一段爱情付出了很多,自然也想得到回报。”
我垂下眼,没说话,变相地认可了这种爱与爱之间的等价交换。
“那是我太敏感了吗?”
“是你太累了,可以休息了。”
我配合地闭上眼睛。
医生打开舒缓的音乐。
“我听你的描述,感觉你其实很想和一个人建立一段长久的亲密关系,但是又始终在回避,得等到对方把话说开了,你才会真的踏出那一步,这是为什么呢?”
我有些抗拒地皱了皱眉头,音乐和话却把我带进了童年那个漆黑的房间。
妈妈的哭喊,我闷声地哭泣,还有打在我身上的沉重的拳头。
以及我很久没听见过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哭什么哭!两个赔钱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窒息感让我从软垫上弹坐而起,我难以抑制地大口呼吸着。
我止不住地颤抖,紧紧地抱住自己。
“因为、因为,我的亲生父亲是个人渣!”
八年了,我始终被困在那座囚牢里。
看似楚砚南将我从泥沼中拉出,其实他在无形中成了我下一个折磨。
从来没有真正解脱过。
又是一段漫长的倾诉,对面的心理医生皱着眉,表情很沉痛。
而我在一开始激动的情绪后,好像在诉说一个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故事。
“我知道了。”医生说,“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好吗?”
我漠然地点点头。
办公室内,医生的助手打开了门,冲外面喊道:“家属在吗?”
有人推门而入,步履匆匆。
“颜烟,你还好吗。”
声音清冽,我的视线也被吸引过去。
好几个月没见的陆时闻就出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