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郁迩和盛浮川述同时偏头看去。
残雪未消,稀疏细雪施施然无声落下,天际白濛濛的,勾勒出一幅轻灵静谧的水墨画。
细碎的踏雪声响起,只见江逸恬身着一袭纯白色芙蓉海清纹绒毛长裙,她没有撑伞,仿佛与无边细雪融为一体,迈着步子从府门外走进。
她低着首,面容恬淡而又皎柔,怀里抱着汤婆子,抬眸的一刹那,看见盛浮川述和郁迩的一瞬间,愣住了。
她在天色熹微时便出了门,让身后跟着的小厮等在长街巷口处,自己一个人早早地到郁府外等候。
方才听到些模糊的动静,近距离才发现府门没有关严实,一推就可以进来。
却没想到,进来时,看到的会是现在这样的场景。
两人拥在一起,盛浮川述身上还穿着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白色广袍,身上还披着郁ᴊsɢ迩常披的白色鹤氅……
她在这里等了几个时辰,郁府的门一直没有开过,盛浮川述怎么会这个时间在这里?
盛浮川述蓦地松开了郁迩,眸底流露出一丝慌张,局促地站在一旁,“恬恬……,你怎么来了?”
江逸恬这才回过神来,走到他们身边,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掌心上,默了一会,蹙着眉,“你们……”
盛浮川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郁迩则是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看着两人的神态和现下的状态,江逸恬脑海中陡然浮现了一个想法,眸子里透出些难以置信来。
莫名的,三人陷入了僵持。
“昭哥。”江逸恬顿了一会,才轻声道,“你们……是我想的那样吗?”
盛浮川述没有看她,只是道,“你别多想……”
江逸恬那双明媚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盛浮川述,忽然笑起来,打断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那我换个问题好了。”
“盛浮川述,昨晚你是在这过的夜吗?”
盛浮川述敛着眸偏过头,喉结上下滚动也没有憋出一个字。
见状,郁迩手腕微微用力把盛浮川述拉到自己身后,淡声询问道,“江小姐,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江逸恬却没有回话,只是自顾自道,“看来是了。”
盛浮川述保持着沉默,江逸恬忽然想到了什么,朱唇勾起,继续道。
“你要我和他保持距离,你说他不适合我,你不是说他危险吗?”
“所以你是不是想说,只有你才适合他啊?”
盛浮川述此刻侧着身避开了江逸恬的视线,江逸恬说着说着,目光落在盛浮川述的腰间,那是一枚玉兰形玉穗。
她蓦地止住了话头,转头看向一旁的郁迩,轻声道。
“所以,郁先生,这玉穗,是你送的了?”
郁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承认道,“是。”
“那晚在顾府书房,其实你也在的吧?”
郁迩这回没吭声了。
像是印证了某种猜测,江逸恬双瞳染上阴鸷,陡然间,一股疾风袭来,郁迩的侧脸炸开疼痛,留下了明显的指印。
盛浮川述一惊,“郁迩……”
“那我算什么,你们把我当什么?!”
江逸恬陡然激动起来,歇斯底里,“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来招惹我干什么?!”
“我算什么啊?!”
“恬恬……”盛浮川述把郁迩拉开了些,正视着她,“你别激动,此事过错方在我,那段时间看你一直走不出来,我才去求郁迩帮忙开解你……”
发泄了一通后,江逸恬居然冷静下来了,笑道,“是吗?”
“求他?郁先生来看我可不止一次,那你求了多少次?求着求着,是不是就厮混在一张床上了啊?”
她温柔地看着这个她一直视为亲哥哥的盛浮川述,言语间却像淬了毒,撕裂着盛浮川述的五脏六腑。
“我是因为你被弓虽了啊……,在我那段最黑暗的日子,你在做什么?!不仅没来看我一次,还拿我当幌子,屡次勾搭我看上的男人……”
江逸恬讽笑着,“盛浮川述,我该说你是下贱……,还是伟大好呢?”
郁迩偏头看了一眼垂首敛眸的盛浮川述,皱眉道,“没来看你是因为江谦不让,何况是我主动勾的他,你别误会,他一直拿你当亲妹妹……”
“不用逼他,你若是还想发泄,我就站在这里,任你打骂。”
“亲妹妹?”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江逸恬忽然笑起来,直到眼泪出现了才停下来。
“可别提了吧?!盛浮川述你真当我不知道啊?要不是你亲妹妹年幼的时候被顾家害死了,你会对我这么好?”
“年岁相仿,性格相似,我和她多像啊……拿我当了十多年的替身还不够啊?哈哈哈哈……”
闻言,盛浮川述脸色煞白,在江逸恬讽刺的笑中,无力辩解。
“……我承认最开始是想要在你这里找慰籍,但那只是最开始,我后来从来没这么想过……”
江逸恬打断了他,一句句话像一把把尖刀刺在盛浮川述的心里。
“如果我们从来就没有最开始该有多好……”
“何苦哀哉,上辈子我是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这辈子才会招惹上你啊……”
眼见着盛浮川述的脸色越来越差,郁迩也失了耐心,语气里已经含了一丝愠怒,“说够了吗?”
盛浮川述担心郁迩真会对江逸恬动手,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还有一句话呢……”
江逸恬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着,笑颜如花,“两位可真般配啊……”
“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好恶心啊……”
……
江逸恬说完就笑着离开了,盛浮川述站在原处静默良久。
“没事吧?”
盛浮川述摇摇头,脸色十分苍白,缓了一会,“我去送送她。”
郁迩有些不放心,轻声道,“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