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反应快,赶紧扶住董贤妃,扶着让她在一旁坐下。
董贤妃捂着脑袋,过了一会儿,才有精力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昭仪又叽叽喳喳地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不信问问张太医,前段时日,都是张太医给宝林诊脉,身子骨好好的,怎么会一摔就没了呢?“
想给秦柳瑟安上一个蓄谋已久的罪名。
有不明就里的才人插嘴道,”摔那么一下那么重,很容易就动了胎气的啊。“
意思是张宝林现在这样,是摔的,而不是因为别的缘故。
温昭仪横了那人一眼,那才人心中一惊,吓得不敢再说话。
张太医说,”回贤妃娘娘,这段时日,微臣确实给张宝林诊过脉,前头宝林身子骨是很好,前两日胎像还不显,再加上前两日,因着扭伤,脉象有些乱,微臣便没诊出张宝林的喜脉,微臣该死。但按理说,张宝林这个身子骨,不应该一摔跤就出事的。“
秦柳瑟无语地看着他们火上浇油,这还是御前太医呢。
张太医想了想,又一副不说出来好像对不起自己这顶乌纱帽一般,说,”微臣方才诊脉时,诊出张宝林近日食用了大量阴寒活血之物,想来此次滑胎,和这些药物大有关系。“
董贤妃皱眉问,”近日张宝林受伤,药方不是你开的吗,怎么会有阴寒之物。“
张太医磕头道,”微臣万万不敢,微臣给宝林用的药,都是滋补的,根本不可能导致她滑胎啊!“
”那怎么会?“董贤妃头疼地问。
”娘娘,这张太医没用药,说不得别人可能给张宝林用了错误的药啊。“温昭仪煽风点火的,”这几日张宝林都是在舒月轩养病,去舒月轩瞧一瞧不就好了。“
董贤妃自然不会怀疑是秦柳瑟用了药,但这种时候,更重要的是服众,她看向秦柳瑟,”秦婕妤,这……“
秦柳瑟朝她福了福身,无所谓且坚定地道,”臣妾没有做亏心事,不怕被人质疑,贤妃娘娘尽管派人去搜查。“
董贤妃叹了口气,让宫里的老姑姑带着人去舒月轩搜查,一边看着秦柳瑟额头的伤口,疼惜地道,”这么好看一张脸,可别留下伤口。“
董贤妃扭头指挥张太医,”张太医,你且先帮秦婕妤看看这伤口,好好处理一下,千万别留疤。“
张太医磕头称是,然后便打开药箱,替秦柳瑟看伤口。
秦柳瑟咬着牙,忍着疼痛,清理完伤口上药时,疼得都快流泪了。
磕这么重,怕回头不仅有伤口,还要淤青呢。
秦柳瑟是很爱美的人,不然也不会养出这一身的好皮肉,为了这永嘉帝的孩子,为了刷好感,她也是拼了。
秦怀瑾和温昭仪都是有备而来,董贤妃的人去了舒月轩,有秦怀瑾的人带路,很快就找到了药材。
带着药渣回来,张太医早有准备,拧着眉头在药渣里翻来翻去,最后大喊道,”其心可诛啊!贤妃娘娘,微臣配的药并无问题,但是这药并非微臣的药啊,这药是活血之药,吃了会让人滑胎啊。“
董贤妃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秦柳瑟,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秦柳瑟赶紧道,”贤妃娘娘,这是没有的事情,这药确实是臣妾让下人煮的,但这是美容养颜之药,并不是给张宝林吃的,这是臣妾自己的药,早晨,早晨秦才人也吃了。“
秦怀瑾赶紧跳出来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董贤妃,“贤妃娘娘,臣妾不知道妹妹说的药是什么药,臣妾怎么会喝妹妹的药呢?妹妹定是一时着急,才胡乱说话的,求贤妃娘娘恕罪,妹妹一定不是有意的。”
秦柳瑟听得心里直翻白眼,不过见自己的目的也达到差不多了,这药被引了出来,还是张太医亲口说的,让董贤妃知道这药会让张宝林滑胎,事态也确实朝她所希望的方向进展。
便回头看了子衿一眼,子衿朝她颔首,方才过来时,她给张宝林施了针,可让脉象在短时间内变得微弱,这才能骗过张太医。
秦柳瑟福了福身子,朝董贤妃道,“贤妃娘娘,这些事情咱们稍后再说,当下之急,是处理好张宝林的事情。”
秦柳瑟看向还躺在床榻上的张宝林,又说,“张太医毕竟不是妇科圣手,请娘娘替张宝林请专看妇科的太医来看看,若是滑了胎,还得看看腹中龙嗣能否滑出来,不然张宝林的性命,也是危险啊。”
温昭仪和秦怀瑾一听就觉得晦气,要出血出胎儿的,怕折煞了自己的福气,赶紧自己走出去外间等着,不愿意和她们待在一个屋子里。
董贤妃听了,便请人去请了太医院的妇科圣手来。
看着这么多人,只有秦柳瑟愿意在她屋里和她守着张宝林,恨铁不成钢地道,“要真是你,你可真是糊涂啊!”
董贤妃至今还不相信会是秦柳瑟搞的鬼,她现在这么得宠,怎么会想去害皇帝的龙嗣。
可惜偏偏又这么巧,张宝林这几日在舒月轩待着养病,还是秦柳瑟自己让她在舒月轩养着的。
而且人证物证都有,件件都指向秦柳瑟,董贤妃就是想保住她,也得看事实讲根据啊。
“贤妃娘娘,臣妾真的没有陷害张宝林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没有。”秦柳瑟趁这个空挡,赶紧道。
董贤妃叹了口气,想说这事儿等等再说,就在这时候,太医院的妇科圣手终于来了。
董贤妃赶忙迎上去,然后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太医院的妇科圣手董太医听了,抚了抚自己的胡须,道,“怪胎初期经不得吓唬,若是磕到肚子,动了胎气,就这么滑了胎也不是不无可能,让老夫来替宝林瞧一瞧。”
说实在的,这妇科圣手也是有点亢奋的状态。
先才路上过来,就听传话的公公说,宫里有贵人有身子了,董太医想着这好事啊,宫里多久没有喜事了。
他这个妇科圣手,这段时日,除了看妇科,都没看过小孩,皇帝孩子不多,当下怪胎的妃嫔更是没有,他在宫中毫无用武之地。
所以董太医一直被京城里的宗亲贵族借去,替旁的贵人看肚子生产,可还没在新皇帝的宫里接过活。
结果可好,才高兴一阵,那公公就跟他说,贵人的胎滑走了。
可把他给气的。
董太医打开药箱,取了东西在床榻上垫着,抚着白须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张宝林,“宝林这个气色和状态……”实在不像是滑胎的人啊。
哪有人刚滑了胎,一点不喊疼的,这肚子里的胎儿没有出来,一定是难受的,若是排不出,还得喝点药进去,那可就真是受罪了,搞不好一尸两命。
董太医将手指搭在张宝林手腕上,过了片刻,疑惑地抬头,看着张宝林,又疑惑地继续诊脉。
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医术。
秦柳瑟在一旁看得都只想笑,这位董太医,跟个老顽童似的。
“怕是不对啊。”董太医琢磨着,“宝林肚子里还是有胎儿的啊,这明明就是喜脉啊。”
张宝林咧开嘴笑了,秦柳瑟也抿嘴在笑,倒是董贤妃,还一愣一愣的。
董太医诊了两次脉,再次对自己的医术深信不疑,起来对着董贤妃行礼,“贤妃娘娘,这张宝林没事儿啊,这怎么乱诊脉,乱吓人的呢。”
董贤妃听了董太医的话,这才露出今天第一个笑脸,喜出望外的,“董太医说的可是真的,龙胎无碍?”
“好着呢好着呢!”董太医有些不太服气,“我的医术你还能怀疑?”
要说当今这位永嘉帝,当年也是他接生的呢,但这话董太医不敢说。
“太好了太好了!”董贤妃一惊一乍的,像是过年一般,招招手使唤来外面的人,“快来个人,去给皇上报喜,说张宝林有喜了。”
外头的温昭仪和秦怀瑾听了,难以置信地走进来,“娘娘,你说什么?”
两人齐声问。
董贤妃笑说,“太好了,这张宝林原来没事的呢!肚子里的龙嗣好着呢,想来是那张太医治惯了别的,对着这妇科不精通,刚才一时忙乱,诊错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算有了着落了。”
温昭仪和秦怀瑾的脸色,比墨水还黑,张着嘴巴想让董太医再看看有没有看错,可把秦柳瑟看得一阵舒爽。
收到两人恨恨的眼神,秦柳瑟道,“难道姐姐和昭仪听闻皇上得了龙嗣,不开心?”
这哪里敢啊?
温昭仪和秦怀瑾皮笑肉不笑的,朝董贤妃行了礼,嘴里道,“恭喜皇上喜得龙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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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张宝林刚摔了跤,又本来身子就不好,董太医吩咐不能再碰到了,在硬朗的身子骨,也得好好静养。
董贤妃把张宝林的孩子,看得比自己肚子里的肉还珍贵,便不让张宝林走,就让她暂时歇在自己宫里。
一时间,早上来请安的妃嫔各自散去,秦柳瑟也回了舒月轩,剩下的事情,就各自发挥了。
待到午后,永嘉帝总算得空来了趟董贤妃宫里。
董贤妃把他送进屋里,说了好多吉祥话,便自己领着人退了出去,让皇帝和张宝林说说话。
方才情绪大起大落没想明白,但等人走了,细细想来,就知道这里面怕是有不少人祸在。
董贤妃想来想去,她以圣上为尊,这事情还是得看永嘉帝的态度,所以便留着机会让张宝林说话。
张宝林看着这个气度卓越的男人再次坐在自己旁边看着自己,恍若隔世,忍不住红了红脸。
“这一早上的事情,朕也听说了,你辛苦了。”
“臣妾不苦。”张宝林赶紧道。
知道这件事情也肯定瞒不过皇帝的眼睛,顿了顿,才又说道,“还请皇上替臣妾做主,也为秦婕妤做主,要是没有秦婕妤,臣妾这孩儿,怕是保不住。”
永嘉帝听到张宝林无端摔倒已经觉得不对劲,此刻眼神冰冷,闻言,挑眉问道,“哦?关她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