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毕,心头一块石头落下,秦柳瑟交代小福子和小宝子在张宝林殿外守着,又和张宝林说了一会儿话,便说自己该回去梳洗就寝了。
张宝林感激地看着秦柳瑟。
秦柳瑟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干脆让青青也在这边候着过夜。
青青机灵,总归着得把张宝林全须全尾的保护到事成那一日。
原本秦柳瑟还担心张宝林知道了,会高兴得睡不着觉,没想到回了寝殿卸妆梳洗,才洗到一半,那边青青就让小宝子来说,张宝林已经睡着了,让婕妤放心。
秦柳瑟这才舒了一口气,她还怕这样反而会让张宝林担心呢。
子衿在一旁伺候秦柳瑟净发,一边说,“张宝林这段时期心悸慌神,夜里怕没少失眠,心里没有着落,如今有了孩儿,许是神思反而定了下来。”
秦柳瑟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人不怕受苦,更怕的其实是没指望的日子,心如浮萍,自然不仅身形上开始憔悴,神思上的憔悴,才是更可怕的。
如此也好,那个龙胎,反而让张宝林有了主心骨。
秦柳瑟今日了了好几桩心事,心情很不错,哼着小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子衿,太后娘娘赐的那些药,你与从张太医药方里挑出来的那多余几味药好好保存,我要好好用来养颜。”
“奴婢知道了。”子衿真以为秦柳瑟是要美容,想着那些活血的药,对她这种没身孕的人是极好的,答应得很高兴。
等沐浴完出了浴间,到寝间坐下,秦柳瑟一边用膏油抹着手,一边吩咐明月和子衿,“你们这两日盯着隔壁一些,别让秦才人来坏我们的好事儿。”
明月和子衿齐齐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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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不止秦柳瑟盯着秦怀瑾,怕她给张宝林使坏。
秦怀瑾那边,也一直在盯着隔壁的动静。
一大早,秦怀瑾便发现子衿和青青不知道在院子里倒腾什么,又是用石臼凿个不停,又是用铁棒子捣药的。
秦怀瑾走到院子里,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便问子衿,“你们这是在捣腾什么?”
子衿躲躲闪闪说,“回才人,没什么的。”
秦怀瑾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又走向青青,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青青直接“哼哼”了两声,然后说,“才不能说呢,这是我们婕妤的东西。”
秦怀瑾很不悦,但又觉得自己身份尊贵,没必要和这些下贱奴婢一般见识,一直追着问,也显得她很上赶着一样。
便挥挥衣袖,回了自己的寝殿里。
但是回去后,秦怀瑾便立刻叫来春桃,指着外面跟她说,“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她们又在弄什么小伎俩。”
春桃知道大概是自家主子又盯上隔壁的什么养颜方子,赶紧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秦怀瑾在屋里吃着早膳,等啊等,等了快一盏茶的时间,春桃才踱步回来。
“怎么样?打听出来了吗?”秦怀瑾问道,”怎么这么久?“
“回才人,总算给奴婢打听到了。”春桃说,“那青青子衿嘴巴都严实得很,我旁敲侧击好久,就是不说在做什么。”
“然后呢?”
“她们既然不肯开口,然后奴婢就去了后院,跟他们那边别的人打听,终于知道了。小福子说,那是他们婕妤的养颜秘方,可保青春永驻,那脸蛋就跟桃花一样美,说她们婕妤,每旬都会服用那种汤药呢。”
秦怀瑾想着秦柳瑟那张脸,心道难怪了。
她就说秦柳瑟怎么能面若桃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好看的,原来是内服外用都有。
“藏的真深啊。”秦怀瑾恨恨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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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秦柳瑟起的也早,她喜欢早晨起来呼吸新鲜的空气,再在屋里打一套功锻炼身子。
她很怕冷,不动一动,就浑身都冷。
运动完,换了身干净衣裳,明月已经把早膳抬上桌了。
秦柳瑟现在的位份不低,又得宠,尚食局这种地方也很势利,惯会见人下菜碟。
因此送来的膳食也比以前好很多,样式丰富,有燕窝粥,窝窝头,馒头,还有豆糕甜点。
秦柳瑟刚动完身子,肚子里正空着,是以她每天早膳都吃得不少。
今日就着燕窝粥配馒头,吃得有滋有味。
明月笑盈盈站在一旁,就喜欢看她家主子吃什么都很香的模样,能吃是福,心中觉得秦柳瑟这样的人儿,一定会很有福气的。
正伺候着秦柳瑟用早膳,子衿就把汤药端进来了,“婕妤,汤药煮好了。”
秦柳瑟点头说好,“先放这里凉一凉吧。”
秦柳瑟一边说着,早膳已经用快完了,子衿走到门边守着,不一会儿,便急匆匆走过来,示意秦柳瑟说,“秦才人来了。”
秦柳瑟心想终于等到了,便端起汤碗,假装是吃完了早膳,就要吃汤药的样子。
“真苦啊。”秦柳瑟喝了一小口,一边抱怨着,与此同时,秦怀瑾也进来了。
明月道,“婕妤,良药苦口,要是太烫了,暂且先放一放,待会再吃。”
秦柳瑟叹了一口气道,“倒是不那么烫,就是苦了些。”
然后朝子衿道,“子衿,你去拿一块饴糖来。”
明月笑着说,“婕妤就跟小孩一样,喝药还得吃糖呢。”
秦怀瑾进来听了全部,走到秦柳瑟身边,问她,“你又吃的什么虎狼之药?”
秦柳瑟摆摆脸不理她,“姐姐说的什么话,妹妹不过身子虚了补一补,什么虎狼之药,姐姐莫要乱说。”
秦怀瑾才不信,“我最近身子也虚,不如先让我尝一尝。”
秦怀瑾说着,立刻就端起那药,一饮而尽,好像生怕晚些了就没有一般。
秦柳瑟和明月连连“哎哎”了几声,好像都很不情愿,却没有要去阻止秦怀瑾的动作的。
等到秦怀瑾吃完,苦着一张脸,不满这药太苦了。
正好青青拿着饴糖回来了,秦柳瑟赶紧递给秦怀瑾,“姐姐要是喜欢便说,妹妹往后让人多备着点,也让姐姐屋里存放一些,想吃就自己煮,不用跟饿死鬼一样。”
秦怀瑾把饴糖塞进嘴里,还在嘴硬,“谁要你的破东西了,谁是饿死鬼,我就是尝一尝味道如何,谁要你当假好人,这破烂玩意,我还能稀罕。”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直直往外去,仿佛真的一点都不稀罕柳瑟的东西一样。
秦怀瑾走出去的时候,在院子里碰见了端着药要送去张宝林屋里的子衿。
秦怀瑾嘴角一勾,问了句,“这是谁的药?”
子衿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才人,这是张宝林的汤药。”
秦怀瑾心里有谱了,按照张太医的意思,这药量积攒到今日,也差不多了。
今日若是张宝林有什么大动作,扯到胎气,那这药立刻就会生效。
一想到这里,秦怀瑾嘴角勾起的笑意就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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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宝林前几日受的伤不算重,她身子骨算好,只是轻微扭到脚,起了些红肿,并没有伤筋动骨。
在舒月轩躺了快三日,也好得七七八八。
昨日温昭仪就让人来说,等好了要去董贤妃屋里谢恩。
张宝林本来是不想去的,是秦柳瑟让她必须去,就算原来温昭仪没让她去,秦柳瑟也要想着法子把这些人都聚到一起。
秦柳瑟猜到温昭仪和秦怀瑾打着的算盘应该是,让她在董贤妃宫里,碰到,或者是绊倒张宝林,好让她出事。
这样有这么多人证,再加上物证,也不怕秦柳瑟不认,好给她拉下马。
于是,用了早膳喝了药,时辰差不多后,秦柳瑟就陪着张宝林,往董贤妃宫里去了。
这日不是请安的日子,所以来的也就她们,还有些就住在董贤妃宫里的才人和美人。
只不过,秦柳瑟没想到意外来得这么快。
刚踏进董贤妃宫里,她好好地走在张宝林背后,不知道被谁绊了一脚,直接往前,朝张宝林扑过去。
“小心。”
秦柳瑟高呼道,因着来的突然,虽说她早有防备,但这个角度扑过去带着台阶,生怕把张宝林磕到肚子。
于是,秦柳瑟用尽毕生的力气,使劲往旁边转了一下,但身子还是擦着张宝林而过。
张宝林难以避免的,还是摔倒了。
“啊啊啊,好疼,好疼。”张宝林捂着肚子,一直在高呼。
一个婕妤,一个宝林,都摔倒在了地上。
走在后面的秦怀瑾,感觉假模假样过来关心。
忽地,好像看到了什么,高声惊呼。
“快看,这里,红红的是什么?”秦怀瑾乐坏了,指着张宝林膝盖下衣裳里染出来的一小块红渍道。
一时间兵荒马乱,不知道谁喊了句“张宝林不会是滑胎了吧?”直接让混乱里的人群炸开了锅。
董贤妃从屋里出来,见状,也急得眉头都快烧起来了。
见张宝林一直捂着肚子,还在喊疼,赶紧让人把她扶到屋里躺着。
张宝林躺在床上,辗转喊着疼,董贤妃越看越像那么回事,就怕这真有了肚子,又怕这肚子出了事儿,那可真不知道怎么跟皇帝交代。
“哎呀,这铁定是有了,可这,这怎么会在这档口出事啊,本来天大的喜事,都变得……”温昭仪在一旁欲言又止的。
秦怀瑾假惺惺地说,“方才妹妹跌倒,一不小心碰到了张宝林,想来是磕到碰到了,不过妹妹肯定也不是有心的,谁能知道张宝林有身子了呢。”
董贤妃急着等着太医来,都没空理会这些人说话。
事情怎么样,谁的过错谁的职责,还要等看看龙胎在不在才好说。
“可是张宝林平日里身体挺好的,怎么会一跌倒就滑了呢,我瞧着那台阶并不高啊。”温昭仪开始给秦柳瑟上眼药,把所有的嫌疑都指向她。
董贤妃听得烦了,”乱说什么,什么滑不滑的,别乱说话,皇上的龙嗣自有上天庇佑。“
庇佑个鬼,温昭仪忍着笑收了声,一边和秦怀瑾对眼神。
过了好一会儿,张太医才姗姗来迟,替张宝林号了脉,发现已经没有了胎像,跪下来道,”娘娘息怒,张宝林的胎,已经没了。“
董贤妃差点没站稳,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