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知道陈常翔住哪户不？」
「305！就从这个单元门上去。」
他昨夜回来了，我的弟弟，他回到了305。
看着他们上楼，我坐在面馆门口照起了镜子。
镜子里那个女孩眼神异常坚定，却在某一瞬透着一丝凄凉。
今天，钟琦斐就要出发了，我没有去送他，
那些离别的场景，我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户人家的窗口传出来打斗声、求饶声、哭喊声……
弟弟在我的推波助澜下，恐怕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我淡定地回到面馆学着哥哥的样子忙碌，给自己做了一碗海鲜面。
「啊……」
“噗咚”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响，震彻大地。
外面喧闹声、嘈杂声、叫喊声……
我端起那碗面大口大口享用，人间美味。
上次吃这面，还是因为被泼了硫酸在医院。
哥哥姐姐今天都去福利院了，无福享受这一刻了，
我吃完之后，感觉嘴唇麻麻的，身上开始起红疹子痒痒的。
走出门去，马路对面的地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头上的血散开一地，
那深蓝色衣衫、褐色短裤实在扎眼，身型再熟悉不过了。
很多人围着，远处警铃响起，越来越近，
我麻木地看着这一切，内心又有点惊惧，不知所措。
我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抗过敏针剂，给自己腿上狠狠来了一下。
嘴和身上逐渐有了知觉，如冰山融化，亦如重获新生。
外面人群被退散，人们站在店门口，三三两两议论着，
「这小子刚出狱，一家都挺惨的，老妈还是个疯子，半夜经常鬼哭狼嚎。」
「欠了人家高利贷，被上门讨债的逼跳楼了！」
「他家不是三楼嘛，怎么就摔死了？」
是啊，三楼怎么能摔死他呢。
我想，一定是爬到楼顶躲债，不小心失足落下了吧。
「哎，警察先生，我们真一点儿不知道啊，进他家一个人都没有，然后他就死了！」
那几个地头蛇被警察带走了。
那么，姑姑去哪里了呢？
她才该是今天的主角。
她，怎么也被警察一并带走了呢？
我神情恍惚了起来，恍如隔世……
就连哥哥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一概不知，
他们喊着我的名字，我才落回人间。
「哥，他死了。」
「我知道，没事了。他借高利贷被催债罪有应得。」
我惊惧地抬头看着哥哥，
原来他都知道，他一直知道。
「不然你以为你给他家扔狗屎，我们家门口就突然出现那么多狗屎是为什么。你想让他借钱，他总要有个花钱的爱好。至于为什么他会去楼顶跳下来……你应该知道的。」
一瞬间，我陷入冰冷的河里，脖颈发痒，两眼发直，
我想起当年跳进河里自杀那种彻骨的凉寒，
如同木偶一般僵硬，泪水在眼窝里打转，却始终未曾落下。
哥哥拍了拍我：「从今往后，我们谁也不提此事，过去了。」
都过去了。
「这些其实都是那个臭小子做的，他告诉我的。」
「钟琦斐？」
「他现在应该在去赶飞机的路上了。」
我呼吸稍微平顺了一些，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急忙在路边拦起了出租车。
见势，哥哥和安然姐心领神会，立刻帮我拦车。
「师傅，去合川机场！麻烦快点！」
油门一踩，车窗户里被塞进来一卷红色大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