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上高中时，我和钟琦斐保持联系时我拜托他找人收拾弟弟。
那短信还赫然出现在老手机上，
「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放心，我会帮你，但是要等。」
「等什么？我想让他现在就死。」
「等他自己作死。」
我不承认自己是个坏透的人，
看到路边受伤的小猫我会伤心地将它抱在怀里，
可是如果受伤的对象是弟弟一家人时……
我只有满腹仇恨，我希望他们万劫不复。
时而，我也为自己的狠毒心有余悸，
可他们在一日，我就无法安宁一时，
我有了爱的人、想守护的人，现如今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们，是一颗定时炸弹。
拆弹还需埋弹人。
「哥哥，安安姐，我吃完想去图书馆一趟，和钟琦斐约好了。你们下午要去福利院吗？」
「说起来，是有三天没去了，那我们下午就各自约会。」
我正打算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出门，哥哥把我单独叫到后厨。
「丫头，他们回来了。你放心，我会让她们尽快搬走，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见到了。」
「怎么让她们搬走，又给钱吗？我知道你这些年给姑姑家不少钱，但这是无底洞啊，哥！」
「你放心，哥有钱。而且，这次是最后一次，你什么都不用管，放宽心，别怕。」
「我……好的，哥哥。」
「早点回来！晚上给你做小龙虾！」
「好的，哥。」
这一次，换我守护你，哥。
眼看着哥嫂出了门，我鼓足所有勇气。
攥着拳头，稳住颤抖的双手，
扶着有点重的背包，一步一阶梯。
不知道是包太沉还是脚步太重，
三层的家属院楼梯，仿佛走了十几年，
过往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我眼前。
父母、蔡淑芬奶奶、阳阳在阶梯上笑着对我示意。
我敲了三下门，伴着“咚咚咚”的心跳声。
没有上锁，推开门……
门臼的响声，扫荡过我的助听器，
就和末日审判的号角那样洪亮骇人。
眼前的一切让我僵化在原地。
怔住。
33
脏乱的屋子里到处是灰尘和蛛网，阴郁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上还有各色稀碎的纸张、广告贴，散落一地，无处下脚。
墙壁上的粉刷已经斑驳，墙面布满了裂缝和霉斑，
墙皮一大片一大片地掉落、残败。
屋里墙角处似乎是被老鼠啃咬，破烂不堪，
窗户也变形了，玻璃碎裂，风吹进来时仿佛凌厉的刀锋。
弟弟衣衫不整地躺在满是油污黑渍的地毯和沙发之间，腿颓废地晃在沙发背上，
桌上的烟头、泡面桶、卫生纸、啤酒瓶散落，东倒西歪，
不知道什么液体，流了一地板，走进去时有些粘脚，
静静躺在地上的各式酒瓶冲进我的眼睛里，那么刺眼。
「你在酗酒？」
听到有人说话，恍惚萎靡的弟弟调了个方向，
他半眯着眼睛，看向我，
突然眼神聚焦，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充满了恨意。
「你，来干什么？看笑话吗？滚！」
我们的动静吵醒了在卧室蜷缩成一团的姑姑。
她已经瘦的没了人形，颤颤巍巍扶着破败的墙壁走出来时，
我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
或是惊惧，或是怜悯。
很难说明白的情绪涌上心头，凝成一股绳，包裹住心房。
「记得姑父对你说让你出来后好好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