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枫回来的时候拿了一盘鲜肉，还有一碟橘子。
鲜肉上还有些血迹，看起来像是刚刚从屠宰场上拿来的。
饥饿之下，白狼闻见鲜美的生肉，便止不住嘴里分泌唾沫。
白予枫将一整块鲜肉拎起来递给他，便瞧见对方迫不及待地接过之后撕咬起来。
他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白狼撕咬肉食的样子。
强大的咬合力和尖利的牙齿足以将肉食撕咬成一块一块，然后咀嚼咽下。野兽的肠胃也不畏惧生食的刺激，让白狼可以享受肉食原本的味道。
白狼见白予枫没有要吃肉的意思，便将面前的盘子往白予枫的面前推了推。
饥饿的感觉并不好受，比起少吃一块肉，白狼还是觉得不让白予枫饿着会比较好。
“你吃吧，我不吃生肉。”
白狼眨眨眼，将手里咬了一半的肉放回盘子里，转手拿了一个橘子给他。
白予枫推回了他的手：“不用了，我懒得剥皮。”
白狼看了看手里的橘子，又抬眼看了眼白予枫。
人类，好麻烦。
白狼不悦地晃了晃尾巴，将橘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表面的皮，将表皮撕扯下来。
橘子的皮有些许苦涩，味道并不算好，只是白狼以前会一口混着橘子皮一起吃，所以对橘子皮的味道印象不深。
现在，他必须轻轻咬住外面的皮，用牙齿把橘子皮咬下来。
苦涩的味道格外明显。
白狼又咬了几口，才把整个橘子的皮给剥下来。
他对此没有什么概念，以至于咬起橘子皮也不知轻重。整个橘子坑坑洼洼的，橘子的汁水也流了一整只手。
不过，他还是勉强把橘子皮弄干净了。
白狼把坑坑洼洼的橘子递给白予枫。
白予枫看着他笨拙地学着人类剥橘子，被他逗笑。
他笑得大声，笑得眉眼微弯。
白狼愣愣地看着他的笑颜，虽然没有明白白予枫在笑什么，但还是扯了扯嘴角。
他从空气里嗅到了愉悦的气息。
这让他很高兴。
白予枫没有接过橘子，而是从一旁拿了个新的橘子。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摁着橘子，小心地用刀剥皮。
修长的手指摁住刀锋，一点一点割开一层橘子皮。
橘子在他的手里听话地慢慢旋转，橘子皮也一层一层地剥离，形成好看的圆圈。
一圈一圈的橘子皮没有断开，直到最后一点被剥离，才从白予枫的手里掉下去。
白狼双手伸出，捧住了削下来的橘子皮。
精巧漂亮，像艺术品一样。
他久久地看着手心里的橘子皮，左右端详着这一堆格外陌生的东西。
“张嘴。”
白予枫剥下一小瓣橘子，塞进了白狼的嘴里。
清甜的果汁沁人心脾。
除去了苦涩的外皮，橘子的果肉只剩下些许果酸和甜味。
白狼没有吃过这样的橘子，在他的印象里，这种果子从树上摘下来，就该是苦里带甜的。
人类好像并不仅仅是麻烦……
白狼小心翼翼地嚼着，直到嘴里没什么甜味还没有咽下去。
白予枫将那个坑坑洼洼的橘子拿过来，分了一瓣下来，又一次塞进了白狼的嘴里。
他笑着开口：
“小狼，这俩在味道上没有什么不同，对吗？”
坑坑洼洼的橘子，还有精心用小刀剥开的橘子，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外面看起来，白予枫用小刀剥开的橘子更加好看，但是本质来讲，只要去了皮，味道就大差不差。
白狼嚼了嚼嘴里的橘瓣，又看了看盘子里的两个橘子。
许久，他摇了摇头。
“嗯？”白予枫惊讶出声。
难道是这俩橘子一个酸味更重，一个甜味更重。
白予枫仔细吃了两瓣橘子，问道：“哪里不同了，明明都是一个味道。”
白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口齿不清地吱唔了一声。
他将手里用刀削下来的橘子皮捏得更紧，像个宝物一样死死护着。
他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连带着狼耳朵都抖了抖。
不一样。
味道不一样。
那瓣橘子上有白予枫的气息，而因此变得更加香甜。
白予枫咬着橘子，口齿有些不清：
“哪里不一样了，只要剥开苦涩的橘子皮，获得里面的果肉，不管是野蛮的方式，还是优雅地剥开，都是一样的结果。”
白狼很固执地摇头。
他分了一瓣白予枫剥开的橘子，塞进了嘴里。
那是独属于白予枫的气息tຊ，所以才会被赋予完全不同的意义。
他能感受到不同。
那是一种香甜诱人的味道……
甚至，甜腻得发慌。
“好吧，你觉得不同就不同吧，我不和你争。”
白予枫觉得自己和不会说话的白狼争论这个话题不会有什么结果。
白狼点头，又塞了一瓣橘子到嘴里。
“你改性了？鲜肉没橘子好吃了？”
白狼眨眨眼，思考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
白予枫不由得大笑。
“你这小狼，怎么突然从肉食动物变成素食动物了？”
白狼看着他笑，心情也变得很好。
面前的人笑起来毫不顾忌，爽朗的笑声和亮亮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空气中有种能够让白狼也被感染的愉悦氛围。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皎洁的月光从屋外投射进来，形成耀眼的白光。
白狼注视着白予枫的笑颜，久久挪不开眼。
收起狠戾的气氛，眼前的人宛若月光一样纯净无瑕。
嘴里的橘子好像变得更甜了。
白狼无意识伸出手，将白予枫散在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
他曾经无数次在高山上俯瞰月光下的森林，白光下安静的丛林静谧而美好。
但是，无论那样的景色有多么美好，都不如眼前的景色一分。
他坐在床榻上，和另一个人沐浴着此刻的月光，品尝同一个香甜的橘子。
鼻间是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嘴里满是香甜的水果味道，眼前是明媚的笑颜，耳边是悦耳的爽朗笑声。
他感受到了不属于森林的美好，却又足以让他为之疯狂。
白予枫抬起头，就撞上了白狼痴痴的眼眸，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你这想要将人吃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白狼也勾唇浅笑。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人类为什么愿意遍体鳞伤……
是为了获得香甜的果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