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唔……”
白狼死死咬住牙，控制住酸涩的双手依旧举过头顶。
膝盖有刺刺的痛感，双手也酸麻难忍，被敲打过的地方有放大了无数倍的闷疼，这些无一不在挑战白狼的意志。
他的眼前有些恍惚，汗水也从脸颊流下，有些发痒。
他向来承受过很多即时的疼痛，比如被森林里尖利的草划伤，被狼族的其他恶狼咬伤，因为跌倒而脚踝扭伤……
但是他没有经历过这种漫长的疼痛。
逐渐放大的疼痛，逐渐转化为酸涩，最后变成失去知觉的麻木。
忍耐的战线被拉得很长很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混沌。
他紧皱着眉，咬牙坚持着。
借着手中烛台的光，他能看见坐在自己面前的白予枫。
对方就这么无声地注视着他，像是在观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只要白狼微微抬头，他总能对上白予枫的眼眸，就好像对方从来没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过目光。
被人注视的感觉……
很奇妙。
白狼觉得，自己周遭的事物好像都消失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注视着自己的人。
眼前的人注视着自己，明亮的眼眸中跳动着燃烧的烛光。
身体的疼痛，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白狼抓紧了手中的烛台，额头滴下一滴汗珠，落在了他的眼睫上，眨眼之际糊上了他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的做错了事，撕咬饲养自己的人，是寻悦的大忌。
他曾经亲眼看到一只啄了一个驯兽师手背的猎鹰，被那人残虐处死。
白予枫好像并没有这么做。
比起记忆里残忍的场面，眼下的情况可谓是太轻太轻了。
“小狼，把烛台放下，挪过来。”
白予枫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示意白狼凑过来。
白狼将烛台捧在胸前，一点一点往白予枫的方向挪。
刺tຊ痛更甚。
但是白狼没有犹豫，也没有反抗和讨价还价，只是乖乖地往白予枫的方向挪。
那句亲昵的“小狼”，已经让白狼欢欣雀跃。
白予枫接过白狼手中的烛台，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他轻柔地伸手抚摸过白狼的脸颊，将那滴糊住眼睛的汗珠擦拭干净。
“知道错了吗？”
白狼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白予枫满意地点头，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连带着揉了一把他的狼耳朵。
白狼乖顺地垂过头，侧脸贴在了他的大腿上，任由着白予枫逗他的耳朵。
白狼的狼耳朵并非摆设，丰富的神经让耳朵对触觉格外敏--感，也同时让他享有发达的听觉神经。
他能敏锐地捕捉到寻常人察觉不到的声音。
比如……
他现在听到白予枫凑近的呼吸，均匀的呼吸声让他感觉到格外的宁静。
“小狼，把手给我。”
白狼撑起身子，将手递了过去。
白予枫摩挲着他发烫的手背，垂眸间眼眸深邃。
轻抚更像是一种安慰。
灼烧的痕迹刺眼，在夜间的油灯下更是。
白予枫牵过他的手，往手背上吹着阵阵凉气。
片刻，白予枫将唾液涂抹上受伤的手背。
【唾液具有消毒的功效，在烫伤的情况下更是】
………
“呼嗯……”
白狼轻哼出声。
那是一种非常奇异的触感。
白狼愣愣地仰起头，瞧见烛光闪动着照亮白予枫的侧边脸，将阴影投射在他的身上。
白狼想起很久以前，他在狼族见过雌狼为狩猎而受伤的雄狼舔伤，温情又轻柔，和眼前的场景一样。
那是低阶狼对高阶狼的讨好。
又或者是，雌狼对雄狼的爱慕。
舔伤这个动作，俨然被丛林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这是他用遍体鳞伤换来的甜蜜果实。
白予枫一直垂眸注视着他，半合的眼眸，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亲昵和温暖逐渐演变为冲动，白狼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沉重猛烈的心跳，剧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膛。
一切诱发出野性的萌动。
不是先前那种想要将美味的鲜肉撕咬吞食的萌动，而是像森林里的雄狼一般，将面前的白予枫扑倒的萌动。
“嗬……”
白狼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呼吸沉重而错乱。
不能……不能再想下去了。
白狼悄悄挪动了一下位置，遮得严严实实。
“小狼……”
白予枫放下他的手，凑到他的面前，几乎和他额头相抵。
熟悉的气息靠近，近在咫尺。
白狼往后缩了一点，目不转睛地看着凑近的白予枫。
白予枫的手指抹了一下白狼的鼻子，坐直了身子，笑出了声。
他的手指尖，红色的血迹格外刺眼。
白狼着急地用双手捧住白予枫的手，左右打量着上面的血迹，查找上面的伤口。
“没发现自己流鼻血了是吗？”
白予枫笑着将手指上的血蹭在白狼的脸上。
“什么事情这么上火？”
白狼愣了一下，用手指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果然摸到了热乎乎的鼻血。
他被白予枫撩得流了鼻血，还被对方一语道破。
白狼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那种被抓到把柄的羞愧让他抬不起头，更别说接受白予枫炽热的目光。
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将秘密掩盖得更加严实。
要是白予枫发现了这个事情，一定会因为他偷偷意y白予枫而一个巴掌甩过来。
白予枫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却发现对方还是躲着自己的对视。
“小狼，你的脸好烫，你……”
白狼猛地转头，直起身子，凑过去用手捂住了白予枫的嘴。
他想都没想就下意识做出了如此举动。
白予枫眯眼打量了他片刻，俯身往他的方向压了一点，迫使他坐回小腿上。
“小狼，你在觊觎我？”
觊觎？
白狼没听过这个词，但看着白予枫的眼神，不像是什么好词，只得迷茫又慌乱的摇头。
“怎么感觉，小狼还是想吃掉我呢？”
白狼扯出一个笑，兴奋地晃了晃尾巴，金色的眼眸亮晶晶的，轻轻点了下头。
白予枫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也笑出声来，笑声悦耳而直爽。
笑声混杂进满天的血腥味，在深夜无人的寻悦里回荡。
纠缠的情感也在其中肆意疯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