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这万万不可!”宗铭昭将密旨合上,紧紧攥在手里,神色凝重。
“王爷!”胡正寒低呼一声。
宗铭昭转过头,对着胡正寒道,“你是御史大夫,国之栋梁,理应为陛下分忧,为国家安定出谋划策,陛下糊涂,你不能糊涂啊......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劝谏陛下呢?”
宗铭昭连声质问,令宗俞安此时摸不着头脑。
什么情况?
回京都带兵去打西启,有什么好劝的?就是要打啊,打怕了,打疼了,让西启知道东凌可不是好欺负的。
这样,他们才不敢肆意骚扰东凌边境。
“王爷,请以大局为重,陛下有旨,西北所有的军队现在归王爷管辖,另外,您之前的部下也都已经追随而来,你不用担心。”胡正寒忙安抚道。
他知道此举危难重重,他也一直看好太子,本意是将女儿胡诗雨嫁给太子,胡家可享几世荣华。
可是女儿说的大小事皆一一应验,令他不得不重新打算。
更有那胡家满门抄斩,他更是一想起来便后脊发凉。
兵行险朝,私下救助于襄王一家,除了第一次未能帮他们挡掉刺客,后来的刺客根本没有进入襄王一家人的视线,便被他安排的人除掉了。
他真的拿到了女儿口中tຊ所说的密旨。
这太匪夷所思了!
女儿说她是在梦里受了仙人指点。
天知道他在拿到密旨的时候内心有多惶恐......
“王爷, 陛下密旨已下,废太子,你继位,名正言顺哪......”胡正寒劝道。
什么?
什么继位?
谁继位?
宗熙川年纪小,还听不明白什么。
阮氏和宗锦一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宗俞安,更是一脸彷徨不知所措。
说好回去领兵打西启,踏平西启王宫呢?
这密旨晚了几日到而已,怎么内容都变了?
“胡大人,你身为言官,怎可如此糊涂,史料都读到哪里去了?”宗铭昭气得胡子眉毛都要立起来了,他大声斥责道,
“这叫取乱之道,你知道吗?一国储君岂可随意更改?天下不是大乱了么?”
宗铭昭站起身,指着胡正寒的鼻子颤声道,“当今太子是我亲侄子,我看着他长大,我若继位,他该何去何从?必定血洒宫门啊,胡大人......”
“王爷仁善。”胡诗雨福了一礼,声音冷静,“王爷若是做了东凌国君,必是天下万民之福。”
宗铭昭看向胡诗雨,后宫不得干政,何况是一个文臣家里的女儿。
“当今太子生性暴虐,他并非一个好的国君,陛下英明,才下了这密旨,不想因此而毁了东凌百年基业啊......”胡正寒一脸忧虑,他知想要劝说襄王接下这密旨困难重重。
“杀伐决断,也是为君之道,胡大人身为言官理应好生劝诫,难道因为你不喜为君者的性情,便要换一任国君吗?这和那些把持朝政的奸佞之臣有什么区别?”宗铭昭厉声道。
“这这......”胡正寒被襄王说中了心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诗雨款款上前,“王爷,这一路过得还算安好吧?”
宗铭昭理了理胡须,点了点头,那不得多亏胡家大小姐照料?
本应好好感谢一番,可眼下却说不出口。
如今宗铭昭不得不重新整理一下,这个胡诗雨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么早便开始布局?
胡诗雨声音柔柔的,她斟酌了下用词,平静道:“王爷一家平安抵达,实则路上遭遇数次暗杀,皆是太子手笔,胡家豢养的死士尽皆死于这一路。”
这一句话,让襄王一家都怔在了原地。
宗俞安心下大惊,脑海里浮现起前世种种......
前世若这道密旨也在胡家父女手中,他们交给当今太子......
宗俞安不敢再往下想,前世便是他的堂兄宗锦皓,害得他们一家人惨死于逃亡路上......
而西启闻讯知道襄王已死,襄王世子生无可恋,遂出兵攻打......
这一世,西启没有出兵,他还好奇为什么来着?
只因他们一家活得好好的啊......
当初来西北之地劝自己以百姓为重时的胡诗雨,是太子妃来着......
胡家,将那道密旨换了胡诗雨的皇后之位!
宗俞安心中郁结,他微微张着嘴,让自己呼吸能够稍微顺畅一些。
这一世,胡正寒将密旨送达,所图必定也是皇后之位,还有他在朝中的地位。
是什么让他们改变了主意?
宗俞安想不明白,就听胡诗雨继续讲着流放这一路来的事。
种种皆有迹可寻,包括刺客,路边故意放置带有病人体液的棉衣。还有专程安排的官差......
胡诗雨最初也不知道太子存着这样的心思,是她后来专程去查才查到的。
只因宗锦一在宫中时出言奚落过他,因而怀恨在心。
至于宗俞安为什么会精准地将那五人杀掉,胡诗雨猜想可能是被他无意中发现了端倪。
胡诗雨每说一件,襄王一家人脸色便白一分。
当说到特地安排的官差时,宗俞安再也忍不住了,他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欺人太甚!”他低吼了一声。
这里只他一人,亲眼目睹锦一的惨状,亲手抱起熙川冻得僵硬的尸体。
没有人知道他从多少个深夜浑身湿透着醒来,心痛欲裂!
胡诗雨微怔,她看着宗俞安愤怒的眸子,故作沉静道,
“此事太子已知,若襄王不准备接旨,那西北之地将无一人能生还。”
宗铭昭愣住了。
是啊,太子这一路都手法隐晦,而他若再出手,必是一击即中!
胡诗雨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沉着与冷静,她从容地道:“在太子派来的人到达之前,我们先去攻打一个地方。”
她微微一笑,是乖巧又清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