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王强家的时候，院子门是锁着的，萧红并没有在家。
村支tຊ书在一旁大声打着电话，不一会，就问到了萧红的去处。
“江队长，王强家呀，自从他失踪后，他家里那口子就四处打零工养家，挺不容易的。我问了一下，今天，她去镇上的一家链条厂做清洁了，您看，我要不要找链条厂的人让她回来？”
“噢，不用了，我们去找她吧，你把那家链条厂的位置告诉我就行。”江波向村支书致谢，程飞在笔记本上记下详细地址后，三人开车顺着村里的小路来到了镇上的链条厂。
厂子并不大，只有一个车间和几间平房，当警车进入到厂里时，厂长马上警惕地迎了出来，待江波说明了来意后，此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害怕跟我们警察打交道？有亏心事？”江波打趣道。
“哪有，哪有，厂子小，怕惹麻烦。”
了解之后才知道，厂长姓杨，经营这家链条厂已经快十年了，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与镇上主管卫生、质量、税务等单位的关系，生怕对方会找自己麻烦，这次看到警车自然而然地害怕起来。
江波笑了笑，“杨老板，你不用紧张，我们这次来是找在你们这里做清洁的人，与你们公司无关。”
“那就好，那就好，江队长，看您面相和善，不像没事找事的人。”杨老板讨好地说道。
“怎么？还有没事就来找事的人？”江波反问。
“江队长，那可多了去了，一旦有关系没有打理到位，那些单位领导就会安排人来检查我们，哎，我们这种小厂，利润微薄，哪经得住几次折腾呀，平时还不得像老爷一样供着他们。”
知道江波是县里来的警察，杨老板也就肆无忌惮地抱怨着自己在镇上的遭遇。
江波也知道，这种事，不仅镇上有，县里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今天自己来是查失踪人口，这种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江波没有再接他的话，“萧红在什么地方？”
杨老板小声询问了一下他旁边的办公室主任，了解今天的保洁人员情况，然后点了点头。
“噢，江队，我跟我们这边也了解了一下，今天厂里的确是从村里过来了三个保洁，其中有一个人叫萧红，您稍等，我把她叫过来。”
“不用了，我们直接过去找她吧。”江波拦住了正要离开的杨老板，示意对方在前方带路。
刚走进车间，一股刺激味道就扑面而来，于知秋和程飞不禁随手就捂住了鼻子。
杨老板马上解释道，“江队长，有点刺激性味道，是不是？我们的工艺还有些落后，有些环节还在使用手工焊接，所以焊丝燃烧后的味道，总是难以避免的，不过，我们为了保护员工，负责焊接的员工均戴上了防护罩，并且我们现在也加了除尘装置，绝对符合健康保护的要求。”
江波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杨老板的解释上，反而是又用力闻了闻，皱了皱眉头，然后看了看程飞和于知秋，“你们再认真闻一下这个味道。”
于知秋和程飞又闻了闻，江波接着说道，“是不是？是不是很像？只是味道更浓一点？”
“的确，没有跑了，就是这种味道。”程飞嘴角上扬。
于知秋也点了点头。
杨老板一脸困惑地看着江波，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江波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那天早上，进入到马智勇命案那间密室时闻到的味道，虽然比此时的味道淡了很多，但一定是这个。
真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场合，这样一个时间，解决了那个问题。
今天赶回去，要重新查看一下教室，一定有一处防盗栏的连接处是重新焊接上的，而这处就是凶手进出教学楼的通道。
而当初紧跟在刘大爷身后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马智勇，一定是凶手穿着马智勇的衣服假扮的。
那么接下来需要侦查的方向就会有所调整，哪个学生有会焊接的家长，那肯定有重大做案的嫌疑。
想到这，江波的心里舒畅了很多，不禁跟程飞和于知秋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
“江队，是我的车间有什么问题吗？”杨老板有些担心地问道，把江波拉回了现实。
“噢，不好意思，与你没有关系，呵呵，我们进去吧。”江波笑了笑。
杨老板听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生怕再惹上麻烦。
“2007年5月24日那天，您能详细给我们再描述一下王强出门前的情况吗？”
道别了杨老板，在回王强家的警车上，于知秋问萧红。
萧红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双腿并拢，显然有些紧张。
坐在她旁边的于知秋笑了笑，“您不用紧张，我们此次来，是想了解一下您丈夫王强失踪前的一些情况，方便后期我们寻找。”
萧红抬头看了看于知秋，看到对方态度和善，紧张的情绪缓解了许多，她叹了口气，说道，“他那天是去收废品了，我们就是主要在附近几个镇子和村子收一些废品来卖，谁能想到……”
说到这，萧红的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语气也有些哽哑。
于知秋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递了过去，她看着萧红由于做体力活而皲裂的手，不禁有些心疼。
萧红用纸巾擦了一擦眼泪，片刻之后，说道，“5月24日那天，他跟我说去凤尾村那边转转，那个村子周边发展好，说不定能收到些大东西，回来还能多卖点钱。”
“那天，根据档案上记载，你丈夫的确是问了凤尾村，有村民看到了他。”
“是的，由于他经常在附近一带转，并且收东西的价格相对他人来说，总是高那么一点点，大家都喜欢把废品留着给他。”萧红回忆着丈夫平时的习惯，脸上透着伤感。
“那后来，你们有没有再看到他收东西的车子？”
“他那天出去时是骑着一个三轮车走的，但后来听警察说，在他失踪的区域内，根本就没有找到这辆车，人跟车都凭空消失了。”
于知秋皱起了眉。
此时，警车已经到达了萧红的家门口。
萧红打开门后，江波三人随后走了进去，院子里很荒凉，走进屋内，布置更是简单，但却收拾地干干净净。
萧红拿出几条木凳，大家坐了下来。
于知秋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道，“他离开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或是说表现不太正常的地方吗？”
萧红使劲回忆着那天丈夫离开时的模样，摇了摇头，“很正常，没有任何的异样。”
于知秋还在跟萧红交流着，不时地安慰，江波打量着这间狭小的房子，看到墙上贴满了奖状后，不禁站了起来。
萧红看了看江波在盯着奖状，露出了一丝微笑，欣慰地说道，“这些都是孩子的。”
“孩子很优秀。”江波夸奖道，突然，他的眼光聚焦在了一张合照上面。
照片上面有三个小女孩，左边那个他发现自己竟然认识……
那个长相清秀漂亮、气质清新脱俗的女孩。
陈露。
这不禁让他十分吃惊。
“噢，那张照片是子涵去县城，跟她的两个姐姐一起拍的照。”看到江波又仔细地查看照片，萧红解释道。
“有什么特别的吗？”程飞问道，同时也站了起来。
当他看到陈露也出现在照片里时，不禁同样吃惊地张大了嘴。
“这照片有什么问题吗？”萧红看到两人的反应，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女儿是怎么认识旁边这个高个女孩子的？”程飞转头问道。
“噢，你说是陈露呀，她是王艳的女儿。”萧红回答。
“你认识王艳？”这也超出了江波的预料。
“当然认识，我们两家是邻家，噢，说的是她的娘家哈。”说着，萧红伸出手指着院子外面，“她娘家离我家也就百米吧，另外，这几年，我家子涵上学的学费也是王艳他们家资助的，你们也知道，自从王强失踪后，我们家里生活也十分困难。”
江波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女人的形象，不禁微微一笑。
然后，他不经意间看向了程飞，发现程飞一脸地严肃，然后自己的脑海又浮现出另一个想法，一个大胆地想法，一个超出自己的认知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刚才他看到程飞的表情时，他想对方也是有这种认识。
那就是，为什么两种失踪案，都冾巧有王艳呢？她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吗？还是仅仅是巧合呢？
江波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但他心里清楚，这种事，巧合的可能性可以说是零。
但这样一个曾给受到了伤害的女人，跟两起失踪案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那另一个女孩是谁？”江波又接着问。
“那个女孩是范苗苗，是陈露的表妹。”
江波知道，范苗苗正是陈小萌的女儿，另一个失踪者范凯的女儿。
江波心里憋着一个问题，他想问，但又不想往这方面想，因为一旦问了就意味着他在一定程度上相信刚才tຊ脑海里浮现的那个想法。
他思考了片刻，正想开口，结果问题却被程飞问了出来，“王艳是主动找到你想资助王子涵的吗？”
萧红看了看程飞，显然没有听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就是说，资助你女儿这件事是谁提出来的？”于知秋解释道。
“噢，是有一次王艳回娘家，正好碰到我，主动提了出来。”萧红回答，然后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噢噢噢，没什么，我们也只是随口问问。”江波否认，然后问于知秋，“了解得差不多了吧？”
“嗯，可以了。”说罢，于知秋也站了起来。
“感谢您的配合，你丈夫的事，我们也会努力寻找，有最新消息，会及时通知你。”江波安慰道，但他知道，这种安慰是多么的无力。
萧红点了点头，或许在她心里，已经接受了最坏的打算。
回到县城的时候，江波去学校看了一下马智勇班级教室的防护栏，的确发现了有一处焊接点与其他的不一样，并且，更难得的一点是，在焊接点处还发现了半枚指印。
江波露出了微笑。
没错，这就是那个女人的指印，这次有了指印，加上之前的DNA，这个凶手，越来越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