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掌柜话音刚落。
周围还在观望的官夫人顿时没忍住了,纷纷凑过来打量赵蔓浔头上那支发簪。
簪子是常见的银簪,只是比别的更为有光泽一些。
唯独尾部的绿色翡翠尤为透亮,像深潭,看久了似乎有种引人私藏的魔力。
偏偏林掌柜还多嘴解释了一番。
“本斋老家主年少走商时遇雪山崩塌,一行二十人藏于一块凭空而出的玉石下,才得以存活。然而当危险褪去,那能挡住重重白雪的巨大玉石又消失了,只余下这一小块。老家主感慨命运无常,便取名三千华梦。”
这一言,又给这支簪子增添了神奇色彩。
仿佛戴了这支簪子,就能带来好运。
有些官夫人要不是顾及身份,都想直接上手了。
揽月跟小珠像门神那般,直直站在一旁,挡住周围的视线。
赵沐晴不敢置信:“明玉斋的镇斋之宝怎会只值两千两白银?”
她看中这支簪子已有两个月,怎会不清楚价格。
相比于她的激动,林掌柜依然沉着冷静,“赵二小姐兴许看岔了,两千两是黄金,而非白银。”
周围吸气的声音顿时更加大了,盯着赵蔓浔的头跟盯着一块黄金似的。
撞入赵沐晴耳中仿佛像是在嘲讽她。
嘲讽她居然不自量力,以为攒攒就能得到那支簪子。
而现在赵蔓浔分文不出,靠着这支簪子便能得到一堆料子极好的东西。
怎会如此的不公平!
对于赵沐晴的嫉恨,赵蔓浔不清楚,震惊于发簪的价值的同时还不忘跟揽月哔哔:“免费诶,不用回去找王爷买账了。”
揽月笑笑:“是。”
王爷给的令牌用不上了。
赵蔓浔又想了想,其实也是卿翎云买账,毕竟她头上这玩意值两千两黄金,真是大方过头了。
这回头要是被偷了,她不得哭死。
抬手将头上的发簪摘下,递到对面。
“林掌柜,劳烦帮我把这个装起来。”
林掌柜依然无话,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将簪子妥善装好。
赵蔓浔好奇一问:“林掌柜,要是我的簪子被偷了,那还能来任意消费吗?”
林掌柜倏地一笑:“赵夫人,不行。”
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容干净,气质沉稳,一向不苟言笑。
这会突然笑了,惹得周围的官夫人们都面热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之感。
赵蔓浔默默抱紧了盒子,顺便吃瓜。
明玉斋能做那么大,跟东西有关,跟林掌柜的也有关。
毕竟好的服务员超能揽客。
而赵沐晴看着赵蔓浔手里的东西,嫉妒中一个计划暗暗成型。
林掌柜继续道:“不过此簪作为本店之宝,倘若丢失了,明玉斋会负责帮夫人找回,严惩犯人,永久有效。”
居然还有售后服务?
赵蔓浔舒了心,浅浅一笑:“那就多谢林掌柜了。”
“四妹妹。”
方才被官夫人们挤到后面的赵沐晴重新收拾好面上的表情,她无视那些官夫人们略带看好戏的眼神,来到赵蔓浔面前。
不过是几个小官的夫人,官位还没有她爹爹高。
待她做了昭王妃后,一个个见了她都得行礼!
“你这簪子是凌王赠予你的,居然价值两千两黄金……”
她面上带了些古怪,还有点怀疑,声音也放低了些,“凌王一个闲散王爷,官位也不高,居然有如此多的黄金……”
话至此,她表露的意思是什么,可见一斑。
揽月眸底骤然发冷,直直扫向赵沐晴。
周围的官夫人连忙捂起嘴巴,什么话都不敢说,还手忙脚快地跑远了些,离她们远远的。
这在赵沐晴看来,便是官夫人们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知道凌王有些财产来路不正,提前远离赵蔓浔,避免惹祸上身。
而赵蔓浔却是没忍住叹气,又点了点自己的头,看向对面得意的女子。
“天擎什么时候……可以任由一个官家女子随意非议王爷了?”
说出这话时,她表情一言难尽。
这个赵沐晴,平时在丞相府里说也就算了,在大街上居然还敢说男主的坏话。
她脑子没事吧?
赵沐晴顿时明白了什么,惊觉这里不是相府,不是她能肆意谈论皇子的地方,连忙看向周围已经跑远的官夫人们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听我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赵蔓浔打断她的话,开始上纲上线,“你言凌王殿下闲散,可王爷经常早出晚归,时常忙到夜半还不肯歇息。”
“这些我不知道。”赵沐晴辩解。
赵蔓浔恍然大悟,悠悠道:“不知道你还乱冤枉,罪名更大了。”
赵沐晴吓得手里的帕子都掉了。
赵蔓浔继续揪她刚才的不当言论。
“你言他官位不高,可你又知每一个官职存在的意义?难不成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丞相,便瞧不起其他官了?”
周围也有小官的夫人,看来的视线顿时不善了。
赵沐晴身子微颤:“我没有!”
赵蔓浔不管她的解释,继续道:“你言他金子多……”
她顿了一下,觉得有些好笑:“凌王殿下一出世,就得到陛下赠予的几座庄园,每年收益都是俸禄的好几倍。更别提七岁被国师收为弟子,国师大人历遍九州,处处都有信徒,闲暇时赠予凌王殿下的又哪止目前这些数得出的。”
这下赵沐晴脸色全白了,这些她真的不知道。
一个不在皇位之列的皇子,她真的不知道!
倏地,她对上身前人笑意妍妍却眼带杀意的眼神,内心打了一股寒颤,脚步不自觉后退。
眨眼间,赵蔓浔就收回恐吓的眼神。
依然端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好似刚才接二连三堵得人说不出话的不是她。
“综上。”
赵蔓浔叹息道:“二姐姐你得回去好好跟丞相大人解释了……嗯,丞相大人或许也得解释呢。”
一介丞相需要向谁解释?
答案不言而喻。
那之前还盛气凌人的赵沐晴忽地踉跄了一下,面色越加发白。
几乎不敢再看周围人的眼神,简单说了一句“我有事”,急急忙忙走了。
其他相府两位小姐看不出脸上表情,也跟着追出去了。
相府的人走后,明玉斋有了一瞬的安静。
这时,忽地有位官夫人疑惑的声音传来,“……这赵侧夫人怎地不喊赵丞相父亲呢?”
若说赵蔓浔之前苟在相府,唯唯诺诺,不敢惹事。
那现在她怀里捧着价值两千两黄金的簪子,就飘了。
一个男人,肯为你花这么多钱,就算没有爱,那肯定也有那么一丝纵容。
人家都纵容了,她不上杆子爬那不就是蠢到家了。
赵蔓浔戏来了,在那默默拭泪:“我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模样了。”
“父亲”二字喊得极为生疏。
声音婉转低泣,带着丝丝的委屈。
这下子,其他官夫人还有什么不懂的。
一个庶女,自小没了亲娘,父亲又不管,还生得如此貌美,能得主母喜欢才怪。
说不定还没少受赵二小姐私底下没少欺负人呢。
对了,上头还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嫡长女。
有位官夫人想要结交,小声问面前那位很脆弱的侧夫人。
“赵侧夫人,您在王爷府上过得可还好?”
姐妹共侍一夫,往外说了是佳话,于女子而言却是一场羞辱。
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他们是做不出来,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受此等委屈。
而那凌王妃,她们在宴席上也见过,那气场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相比之下,面前这赵侧夫人柔柔弱弱,脸蛋白皙细嫩,一掌能扇得躺上半个月的模样。
赵蔓浔浅浅一笑,“自然很好。”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比起在丞相府见过的奇葩,男主女主两人再正常不过了。
越想越喜欢他们,赵蔓浔干脆当场开起了夸夸大会,接连颂赞王府两位主子。
官夫人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听到赵蔓浔平日的吃穿后,心思开始活络起来了。
而赵蔓浔完全没想到,她只是夸赞一番,就给卿翎云招来了更多想入凌王府为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