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诊脉重新开了方子,用过药不久高热退了下来,凤青梧担心皇后凤青黛,叫云岫赶紧回去。
身为凤鸣宫的掌事宫女,皇后的心腹丫鬟,云岫没有多言,特别是想到皇后眼下的处境,她很快就离开了。
秋风萧瑟,细雨凄凄,漫天的乌云似一张黑色幕布缓缓落地。
闪电劈空,惊雷骤现,打在屋顶上砖瓦落地,听在暖翠耳中整个人惊起:“姑娘,你怎么样?之前不是说好的你怎么会救阎良王?还有你身上的伤,你,你和他,你们……你们……”
欲言又止不知怎么说,竖起两个大拇指像拜堂。
轰的一声耳朵嗡鸣,凤青梧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瞬间想起来了。
低头拉开自己的衣裳,薄薄的寝衣之下遍布青紫吻痕,每一个吻痕都昭示着那天的疯狂。
“姑娘?”看样子不知道,难道是在她昏迷时,用强?
猛地一下捂住心口凤青梧慌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生与上一世不一样,花容失色,倒吸一口凉气:“还有谁知道,你帮我换的衣裳?”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自己和季阎,和季阎在热泉中睡了?
暖翠点头,照实回答:“是,世子爷抱姑娘回来就叫奴婢检查伤,奴婢害怕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太医院的刘太医是妇科圣手,不知道是否已经知晓。”
兹事体大,太医又常在后宫走动,其中厉害,想是已然知晓,只是和她一样不敢说罢了。
顿时,松了一口气,凤青梧惶惶不安道:“没事,刘老做了一辈子太医,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就烂到肚子里吧。”
出生时刘太医就在,十几年来有任何病痛也都是去请他医治,凤刘两家算是世交,平日里对她比对他自己的亲孙女还好。
“烂到肚子里?那二皇子,二皇子怎么办?”此次被掳就是打翻了醋缸,向二皇子季云临证明她不喜欢季阎,若是知道她失了清白,和阎良王发生了关系,不敢想象。
说起季云临慢慢定了心,满腔恨意,凤青梧道:“以后别提他,我跟他没关系。”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她到现在都记得他诬陷她与季阎有染,怀的野种,给她灌了落胎药,对外宣称难产而亡。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暖翠大喜:“姑娘tຊ,你,你信了?”
多少次跟她说二皇子不怀好意,私相授受,私下见面,绝非大家闺秀之矩,传出去坏了名声。
她不听,像是喝了迷魂汤一样沉浸在甜言蜜语中。
瞧她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凤青梧想起上一世她的忠心,至死不渝,郑重其事道:“嗯,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眼瞎耳聋不听劝告,以后不会了。暖翠,谢谢你!”
喜极而泣抓住她的手,暖翠忽然想到了芷兰,神色大变:“坏了,姑娘,芷兰还没有回来,她要是被抓住,严刑拷打,事情必定败露。皇太后震怒,已经牵连了老爷和大小姐,要是真如老夫人所言,怎么办?”
二皇子季云临只说给他一个教训,以证凤青梧真的不喜欢他心,哪儿想到竟然是死士伏击。
凤家乃百年大族,深得皇上重用,但豢养死士已是大罪,若是再查出她与二皇子密谋,蓄意谋杀当朝亲王,别说是皇后保不住,整个凤家都完了。
凤青梧不知道,上一世无知无畏又愚不可及的她也压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倒头就睡,以致于后来芷兰真的被抓住,差点害死全家:“去,叫寒烟来,我有事吩咐她。”
凤家女儿金贵,出生就有护卫,一男一女,都比她年长几岁,进出内外日夜相随。
寒烟是母亲生前就给她定下来的女护卫,因不善言辞,瞧不上她胡作非为的做派,不愿为虎作伥,惹她厌烦,三年前被她打发去了外院儿做粗使奴婢。
当然,原本没有这么简单,按照她的意思是赶出去,大哥不同意,说她父兄皆在定平军中效力,不可如此,会显得凤家薄情寡义。
同为奴婢,同样是打小就定下来的贴身丫鬟,暖翠欣喜若狂,当即就道:“是,是,奴婢这就去。”
健步如飞快如流星,不多时她就拉着寒烟来到了床前。
还是记忆中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模样,好似全天下的人都欠她的钱,并且都不还,凤青梧道:“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不怎么喜欢你,但眼下有一件攸关风家生死的大事需要你去办。”
“你父兄以及你母亲妹妹都在凤家,凤家若出事,谁都跑不掉。所以,请你暂时放下对我的讨厌,将芷兰的尸体带回来。记住,是尸体。”
兹事体大,东窗事发季云临绝不会承认,再加上他是皇子,她也的确参与其中,就算此刻入宫当着皇上以及太后的面和盘托出也于事无补。
皇太后只会更加认为是皇上的意思,凤家与二皇子季云临合谋,诱杀她的小儿子季阎。
治不了皇帝,动不了孙子,更不可能咽下这口气。那么,她依旧会拿凤家开刀。
凤家立世百年,前后共出过三位皇后两位宰辅,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若是能除之或者连根拔起,无疑对她当前的局势十分有利。
三年不见依旧直白蛮横的令人讨厌,只是不知一向深得她喜欢的芷兰犯了什么错,竟要取她性命,寒烟道:“她在哪儿?”
事关一家人的性命凤青梧料定她会答应,回答说:“莽石峰附近有个水村,天黑后去,不要惊动任何人。年底袁小将军会回京,你若还想从军,我可举荐。”
袁湘,袁大将军之嫡女,性情豪迈,心性如男儿,两年前立下大功开始收练女兵。
自幼习武熟读兵书,寒烟最想做的事就是离开凤家上战场,脱离奴籍做巾帼不让须眉的大英雄,为之所动:“当真?”
驭下之法,恩威并施,历经生死后凤青梧深谙其道,郑重其事道:“自然,但收不收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细细打量,心中思索,不像是在诓人,寒烟出府了。
人定时分,亥时刚至,阎良王府府兵换防,凤青梧胁迫神医之徒柳莫白,扮作他的药童来到了墨雪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