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七色,每一个都是骷髅头形状。
令旗展,铃铛晃,由金线绣成的浴火凤凰在黑色的旗面上来回摆动,一摇一晃间仿佛活了似的展翅翱翔:“情出蛊动浴火生,风起云涌世世定。魂来,归兮,出!”
大手一指,令旗如剑,千里之外,一把巨大的七彩布伞转了起来,守在伞旁的巫师大喜,立刻召唤同伴。
很快,流光溢彩,一只小小的蛊虫似血滴般从旗面的凤凰口中滑落,滴进了凤青梧的眉心,她动了。
好似做了一个沉长的梦,凤青梧醒来了,游巫收拾东西出去皇后等人进来,见她果然是醒了,大喜:“青梧,你怎么样?快去请太医。”
真实的触感、温热的掌心、熟悉的场景以及大姐姐因为心疼着急而落在她手背上的眼泪,无不在提醒着凤青梧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回家了,回到了出嫁前一直住着的梧桐苑,回到了十五岁,回到了她受季云临哄骗犯下大错几乎给凤家带来灭顶之灾的那个秋天:“季阎,季……”
“他没事,他……”砰地一声打断凤道琛的话,凤老夫人拄着沉香寿桃拐杖进来了。
怒目圆睁,凤道琛暗道坏了,转身去拦,凤老夫人疾言厉色道:“天都要塌了你们还护着她,阎良王是什么人,那是皇太后的亲生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都别想活。”
“赶紧的,把她给我捆起来,送到清凉山下去,三拜九叩,一步都不能少,直到清凉殿,为阎良王祈福。”
宫里刚刚传出来的消息,阎良王伤势加重,双腿不保,极有可能落下终身残疾,皇太后怒极,处斩了为首的两位太医。
令出人动,跟着她进来的两个粗使婆子撸起袖子就朝凤青梧走去。
凤家出皇后,凤青黛身为凤家嫡女从小就按照皇后培养,宠辱不惊,沉默不语,其立在她身后的掌事宫女云袖走出来抬脚就踢:“放肆,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等撒野,还不赶紧滚出去。”
闻声,守在门外的内侍太监进来,一左一右堵住嘴拖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造反吗?都给我住手。”拐杖敲地嘭嘭嘭响,凤老夫人怒急。
凤道琛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赔笑道:“祖母不是身上不舒坦怎么过来了?红杉,绿玉,你们是怎么伺候老夫人的,还不赶紧扶回去。”
打眼色,拉出去,凤老夫人更生气,一把甩开他的手道:“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连自己的亲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也是,如今哪能和从前比,到底是翅膀硬了,敢忤逆不孝了。”
拐杖一丢砸向凤道琛的头,凤老夫人坐下了。
由于先帝和当今皇上都是以仁孝治天下,皇后凤青黛站了起来,略福了福身坐下道:“也不怪的云岫如此,我是凤家女也是皇上妻,我与皇上夫妻一体,家里的奴才不经传召闯进来自然是得拖出去。”
“祖母年纪大了,父亲又领兵在外,无事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以免过了病气就是我们这些做孙子孙女的不孝了。”
凤眸微抬满眼警告,凤青黛看向随之而来的凤家二夫人李氏又道:“二婶儿,您说呢?”
心中一紧,李氏假笑,下意识的看向凤老夫人,只听她道:“你还知道不孝,要不是你平日里纵容娇惯一味地拦着、护着,养的她不知天高地厚,能有今日之祸?”
“朝堂之上御史弹劾,你父亲远在千里之外还遭斥责,你是皇后,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凤家不是你的凤家,凤家也不止她一个,眼下最重要的是平息皇太后的怒火,祈祷阎良王平安无事赶紧好起来。否则,大难临头,别说是她,就是你这个皇后恐怕也保不住了。”
宫中有人与皇太后身边的宫女交好,她一得到消息就过来了。
早朝御史弹劾之事皇后已然知晓,知道是皇太后故意针对凤家,有意向皇上施压,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道:“祖母来的急,想是没有听二婶儿说清楚,阎良王重伤并非青梧所致,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救命之恩凤家感激不尽,去清凉寺祈福也不是不可以,之后呢?皇太后的怒火没有平息,要求一命抵一命,是不是杀了青梧?”
皇权相争,母子博弈,凤家作了筏子,皇太后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岂肯轻易放过,必有后招等着。
出身不高,当年能嫁进凤家完全是情势所迫阴差阳错。
故而,凤老夫人不像凤家历代主母出身名门,饱读诗书,乃真正的大家闺秀:“杀了她又如何?为了凤家,为了祖宗基业,舍她一个不多。”
古往今来但凡世家名门贵女哪一个不是生来就为家族牺牲的,皇上的亲生女儿尚且要和亲远嫁,她一个嫡次女,死了也就死了。
纵然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凤青黛还是忍不住了,想到母亲惨死,想到她叫妹妹扫把星,一怒之下砸了手中的茶盏道:“十五年了,您终于说出来了,我母亲到底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楚,敢动青梧一根汗毛,我必屠你娘家白氏满门。”
茶盏碎裂水溅一脸凤老夫人懵了,从未见皇后如此,她先惊后怒浑身哆嗦:“你……你疯了。”
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双腿还未站直她就晕了过去。
距离近,凤道琛本能的抱住了她,叫太医,送回去,凤二夫人李氏如丧家之犬跑了。
凤青梧哭了,紧紧的握住凤青黛的手,百感交集又满腹委屈的叫了一声:“大姐姐。”
“娘娘,不好了,苏公公传话,皇太后晕倒了,请您速速回宫。”掌事太监禀报,皇后反握住凤青梧的手硬挤出一丝微笑,柔声道:“别怕,天塌下来有姐姐顶着,你好好养伤,不许再一个人跑出去了。云岫,你留下,好好照顾她。”
云袖领命,皇后又嘱咐了几句,然后如来时那般急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