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苍曲如约来接容彻。
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神殿。昨日,只是在广场之上简略的会面,还未真正的进去了解过。
走进神殿,中央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一个黑色匣子。
“里面放着的是我族一直流传下来的灵珠,几百年来凭借灵珠的灵力维系着越族的福泽。”
苍曲指着那个黑匣子解释道,容彻虽不相信一颗珠子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但仍然点了点表示理解。
苍曲也清楚容彻不能理解他们世代的信仰,也不多说,带着他在殿内一边走一边继续介绍。
“神殿里只有圣女和几位长使在,她们也住在殿内,日常的工作就是为族人祈福。”
“圣女更是一族的象征,千百年来,都是由圣女守护着神殿。”
容彻一边听着,一边不时的点头。
他看着殿内雪白的墙壁和垂下的红绸,脑袋隐隐有些胀痛,觉得这里有种莫名的熟悉。
走了一会,似有水声传来。越往后走,似有似无的水声便变成了奔腾的咆哮声。
正在容彻诧异之时,苍曲带着他穿过了神殿。
他跨出门槛,抬眼一望,竟觉得来到了世外仙境。
这里满山遍是各色鲜花,还有蝴蝶在其中飞舞,而山崖上垂挂着一条汹汹瀑布。
“那条瀑布下的河就是围绕着整个盘风寨,滋养万人的生命之水,瀑布旁那潭水池,那便是蓄着圣水的天潭。”
苍曲还在说着,半晌,见身边的人没有反应,他侧头看了一眼容彻,后者神情茫然,已经怔怔的出神了。
他顺着容彻的视线望去,远处的花丛中,有人在浇水。
远远的,身子绰约,只看的清那人穿着白衣白裙,头披着白纱。
容彻脑袋泛着空,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母亲……”
苍曲顿住,脱口问道:“你记起来了!?”
容彻回过神来,他全然不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看着苍曲眼底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讶异,他眉头一皱:“什么?”
苍曲神情复杂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那边在浇花的人闻声已经走了过来,待走近容彻才认出那人是南兮。她脚边还跟着一直威风凛凛的白狼,那狼有几分灵性,见到他低下了骄矜的头颅有些示好的意思。
容彻看着这狼有些熟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胸间荡漾着,却怎么也想不清楚,就像有一层浓雾挡住了。
接着,南兮的问好打断了他的思绪。
“容大人。”
“圣女。”容彻收好疑虑,笑了笑,“这里风景很好,就像我曾经来过一般。”
就连容彻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踏入越族不过两天,已经说过很多遍对这里很熟悉了。
他是快要想起来了吗?南兮神情复杂的看着容彻,嘴唇微抿。
苍曲接着提醒要去走访别的地方,二人正准备向南兮道别,就见南兮在天潭里盛了一银壶水。
“恰好我也要去寨子里给大长老送圣水,便一起吧。”
苍曲深深的看了一眼她,没有说什么,容彻更是没有意见。
三人走在寨子里,容彻走在中间,一路闲谈。
越族人的生活十分闲适,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孩童就在道上玩耍。
与盛安的繁华嘈杂截然相反,这里有的,是沿途树林里的鸟啼风吹。
“这里很好。”容彻突然开口赞叹,“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苍曲还未开口,倒是南兮先接口道:“在大人眼里,越族如同桃花源?”
“这里,让人很舒服。”容彻想了想,“汉越时有战火,但你们仍能保持赤子之心,实属难得,值得我们敬佩学习。”
南兮停住了脚步,“那大人想不想永远生活在越族?”
容彻看着她的眼睛,一个‘想’差点脱口而出。但他犹豫了,他身后还有很多人,有家庭,这些因素像团棉花堵在了他的喉间,令他说不出话来。
南兮见他踟蹰,便知晓了他的答案,她转过头,重新抬腿前行。
“也是,尊夫人水土不服,还是不要久住得好……”
一旁玩闹的孩子没有看见来人,倒退着跑着,猝不及防撞上了南兮。
南兮反应不及,歪斜着往旁倒去。这时,一只手穿过她的腰,稳稳的扶住了她。
是容彻。
手里捧着的天潭水,也因为碰撞滴洒了些出来,溅在了容彻的手上。
如火灼般得疼痛从手背一路蔓延到头脑,容彻登时一震。
一些奇怪的画面,向画卷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