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的孩子,不言而喻。
庄晚不敢再往后算下去。
他们毕竟要结婚了,自己纵然有千分难过万般伤心也只能咽入喉间。
庄晚身子微微后撤,却不想这时林以梦看向她,问道:“素来听人说白云观算卦本事一绝,不知今日我可有缘求上一卦。”
庄晚脸上微微有些苍白。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待到情绪稳定后,她指向签筒:“林小姐可先求签,贫道会帮你解签。”
“好。”林以梦点了点头,轻轻摇晃着签筒。
庄晚看向一旁的霍清寒,男人周身的疏离气息让她觉得很陌生。
“怎日今天过来了。”她忍不住问。
“昨晚梦梦身体不太舒服,医生检查说是怀孕了,所以特意来请个平安愿。”霍清寒语气平平。
说完这句后,只听得签筒传来一阵清脆的竹签落地声响。
林以梦将签文捡起,递给庄晚:“劳烦庄天师解签。”
庄晚扫了一眼签文,立即怔住。
【有子难相会,佳期见分离。荣华皆喜得,慎防乐生悲。】
这个孩子,留不了!
看着霍清寒眼底的期待,庄晚有些艰难地解析了签文的寓意。
“下下签,这个孩子估计保不住。”
听到这话,林以梦的眼眶倏地发红:“庄天师何必如此咒我!”
庄晚拧了拧眉,如实而道:“凡是有因果,我只是在诠释林小姐所求的签文,若是不信,另寻他处便是。”
林以梦眼神闪躲了一瞬,便扑到霍清寒怀里:“阿清,我好怕,孩子不会有事吧。”
“荒谬!”霍清寒扫了一眼庄晚,转而抬手轻拍着林以梦的背,“我们回家。”
哪怕两人渐行渐远,可霍清寒愤怒的眉眼却一直萦绕在庄晚的脑海里。
这是霍清寒第一次这样疾言厉色的对她说话。
窒息般的感觉缠绕心头,庄晚感觉自己被一层无形的束缚禁锢住,每一次的呼吸都感觉胸口塞满了沉重的绒茧。
她走出三清殿,坐在百年榕树下,想平复凌乱的心境。
“小道友,又见面了。”不远处传来一道厚重的男声。
庄晚回头,看到昨日那衣衫褴褛的老道士自远而来。
“玄灵道长。”她拱手作揖。
玄灵朝她走近了几步,指尖一掐,神色凝重了几分。
“你做了什么?为何死气又重了一分,若是不干预,怕不出半月,你便得葬身于此啊。”
庄晚面色平静,但心中早已翻起了千层巨浪。
她悄悄动用天禁术强行扭转霍清寒人生时,便注定时日无多,却从未多言告诉过他人。
没想到师父都没发觉的事情,却被眼前人一眼道出。
“道长卜卦,是晚辈荣幸,但也莫要因我多了因果缠身。”
她实在不想在弥留之际还坏了任何一位道友的大道。
庄晚话里的拒绝玄灵听得真切,也不再多说。
此时,霍清寒带着林以梦从灵官殿走出。
玄灵视线顺着离开的两人看了过去,缓缓转动手中的乾坤圈。
“那俩人和你尘缘不浅哦。”
庄晚知道,玄灵应是又算出了什么。
“道长有话直说。”
玄灵叹息一声,将声音压低:“这两人一个废了你的心神,一个换了你的命格。”
庄晚心中泛起骇浪,久久不能言语。
自己为霍清寒卜卦,耗费心神是她心甘情愿。
可林以梦换了她命格一事,又是从何而来?
恍惚中,玄灵以手画符,随即用乾坤圈在庄晚手心一点,三条浅浅的红线出现在她手腕处。
“红线消失之际便是你命陨之时,如何断舍,小道友尽早思量!还未到绝境之路啊……”
话必,玄灵转身离去,只留庄晚一人在原地苦恼。
她看着手腕的红线,思绪凌乱如麻。
这几日,她都在观内做早晚功课,烧香礼拜,打坐诵经。
本以为日子平静如水一直如此,未料外面蓦地传来一阵喧闹声。
庄晚走出去,却见霍清寒怒气冲冲的朝她走来。
“庄晚!你究竟对梦梦做了什么?”
平白无故被问责,庄晚一脸莫名。
“前日梦梦下山就小产,现在还住在医院里,你的诅咒真是灵验了!”
听着霍清寒愤愤不已的谴责,庄晚解释:“那是签文注释,天罡道法只济世救人,不会害人。”
霍清寒不信她所言,只余责备:“我不管你们的道法道心,梦梦照顾了我三年,她找你算了一卦就流产,这事你如何负责!”
庄晚的情绪被他话中的信息冲了个七零八碎。
照顾了他三年的人明明是自己,怎么变成了林以梦?
庄晚心中蔓延起一股不可遏制的疼痛。
她看着霍清寒,嗓音轻颤:“霍清寒,生病时陪在你身边的人,一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