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那样对她,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一度让傅簿洲以为荣帧不怕痛,以为自己用的力道还太小了。
现在见她在无意识中连这点痛楚都承受不了,这样的发现让傅簿洲今晚受到的闷气瞬间烟消云散。
随后,他又用帕子不断的擦拭着荣帧的皮肤,帮助她进行物理降温。
她的皮肤细腻白皙,因为发烧,浑身都浮起一层潮红,傅簿洲面对着这样安静乖巧的荣帧,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连他自己都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贴心的帮这个自己极其讨厌的女人做这些。
明明……
明明他是可以将这一切扔给佣人去做的,但他那一瞬间就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很自然而然的就自己做起来,并且没有过一点要假手他人的想法。
傅簿洲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荣帧还是一样的讨厌,她之后依旧会牙尖嘴利的和自己闹个不休,醒来后也会恢复到之前一样难缠,可他这一刻,就是莫名其妙的想要照顾好她,减轻她的一些痛苦。
看到她紧蹙的眉心慢慢舒缓下来,傅簿洲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突然,心里就升起一股满足感。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对于今晚上自己复杂的情绪,他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
只是,看到她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右脸自己之前打出来的巴掌印又很明显的显现出来,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
痛!
如同被烧灼一般剧烈的疼痛。
荣帧忍不住溢出一声呻.吟,声音粗哑难听,像是锯木头一样。
睫毛轻颤,她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一股刺眼的光亮刺激着她的眼睛条件反射的闭上。
等到习惯了这股刺眼的光芒后,她才再次缓缓的睁开眼。
头还有些痛,但比昨天晚上要好很多了。
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卧室内熟悉的环境,荣帧的思维有一瞬间的断片儿。
之前她好像在酒店碰上了傅簿洲,然后他很愤怒,这之后呢?之后她就晕倒了,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来的她也不清楚。
想了想,想的头疼欲裂,荣帧也还是没有一丁点的记忆。
一直想不出来,她索性将这件事情抛在一边,下床准备换衣服去公司。
她是个很敬业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休息日,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她也会很准时的出现在公司。
脚踝上的红肿还没有完全的消下去,但让荣帧奇怪的是,她的衣服不知道被谁给换了。
之前在酒店里面,服务员送来的衣服被随意的放在一边,她身上的是她平常最喜欢的一套睡衣。
是傅簿洲帮忙换的?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很快被荣帧给否定了。
那个男人,在自己昏迷的之后,不拿把刀将自己凌迟都算是大仁大义了,怎么可能帮自己换衣服?
那就只可能是家里的佣人帮忙换的了。
只有这样的一个想法,想通了之后,荣帧就不过多的计较,将衣服换下来,她发现脸上的红肿现在已经不怎么看的出来了,这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一切准备就绪,荣帧才脚步微跛的走下楼。
餐厅内,傅家的三人已经在吃早饭了。
看到她姗姗来迟,陈怡不悦的撇撇嘴,冷嘲热讽:“有些人啊,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真将自己当成是主人了呢!还需要这么多人等着她。”
荣帧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眉目淡淡的,也不反驳,将她完全当做是空气,压根理都不理她。
她这样的态度让陈怡气闷,正想发怒,但是傅渠却一个凌厉的眼神看了过来,她只好将怒火按捺下来,咬牙切齿的看着荣帧,恨不得将她的身上看出几个窟窿来。
自从莫辛来过傅家,下棋的时候不知道和老爷子说了什么,那之后他对荣帧的态度就好了许多,也不如之前那么苛责了,虽然对于傅簿洲对待荣帧的态度还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有时候他又会站在荣帧那边帮着她说话。
像是在施恩于她一样。
这让一直和荣帧不和的陈怡非常非常不爽!
比如现在,她就只有憋着。
陈怡越发的不待见荣帧了。
傅簿洲对这一切也充耳不闻,眼角的余光看了眼坐在他旁边淡漠的吃着早餐的荣帧。
如他之前想的一样,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恢复了之前那干练冷漠的模样,好像昨晚上的脆弱都只是幻觉一样,明明她的脸上还带着一股疲倦,她却当做没看到一样,一副要准备上战场的冷冽表情。
“嗤……”
傅簿洲冷冷的嗤笑一声。
他真的不喜欢也看不惯荣帧这副模样,看着令人碍眼。
荣帧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抬头看着傅簿洲:“大清早的,摆脸色给谁看呢?有什么想说就说,不用藏着掖着,想笑也大大方方的笑,不用这样憋屈自己。”
看他这样的态度,荣帧更是将自己之前的猜测给全部否决了。
之前帮她换衣服照顾她的人,果然不可能是傅簿洲。
看他这副冷嘲热讽的模样,分明是盼望自己早死呢,怎么可能照顾她?
这个女人!
傅簿洲咬牙切齿,手蓦地握紧,真的很想直接撕碎她脸上随时都挂着的嘲讽的表情,好像在她的面前,所有人都只是一个可怜虫一样。
“还知道我是在摆脸色给你看?看来你还不算太蠢!果然祸害遗千年,昨晚上的高烧居然没有直接烧死你。”
傅簿洲冷嘲热讽,一双眸子冷冽的看着旁边的荣帧,怒意勃发。
而之前还警告陈怡的傅渠,此时却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安静的吃着自己的早餐,由着他们两个闹。
陈怡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幕,帮着傅簿洲搭腔:“也许是老天爷见她太不讨人喜欢,所以都不愿意收她吧。”
“那我看老天爷挺喜欢你的,你可要小心了,不要哪天请你去喝茶!”
荣帧笑意盈盈,很顺口的接着陈怡的话说了下去,一脸笑容看着让人瘆的慌。
而陈怡被她堵的一口气憋在心里,难受的慌,一拍桌子指着荣帧的鼻子怒吼:“荣帧,你咒谁早死呢!”
她真的是要气死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自从嫁进傅家开始,她的心情就没有一天舒爽过。
明明看着是个大家闺秀,但整日说话都带着刺,让人心里好生不舒服,对待她这个婆婆也一点不尊敬,现在居然还直接咒她早死!
真的是,要反了!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有些人又何必急着对号入座呢?”
荣帧无奈的一耸肩,看起来无辜极了,气的陈怡身子直哆嗦。
“荣帧!”
傅簿洲沉怒,蹙眉不悦的说:“道歉!”
陈怡是他的妈,他自然是护着的,对于荣帧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行就更是恼恨,情不自禁的加大了声音,吼的荣帧耳膜一颤一颤的。
“……”
荣帧不为所动,继续很淡然的吃早餐。
让她给陈怡道歉?
做梦!
尊敬是相互的。
要想自己尊敬她,那陈怡就应该先做好长辈的表率,哪有像她这样将自己的儿媳妇虐的像条狗一样,还要转过身来让媳妇儿尊敬她的道理?
他傅家的规矩果然是清新脱俗的让人作呕!
见荣帧压根就不理会自己,傅簿洲更加愤怒,怒火蹭蹭蹭的烧上他的头,一把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腕,筷子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傅傅簿洲要做的,显然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用力的拽着荣帧,将她拖出了餐厅一路走到车库用力一甩,荣帧重重的撞在车上。
“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荣帧一手揉着被他拽痛的手腕,朝着傅簿洲怒吼。
手腕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这个粗鲁的男人,永远和一头野兽一样,不知道什么叫做轻重。
心里暗暗爆了句粗口,荣帧推开他就想直接离开。
但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生的力量差异,让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推开他分毫,反倒自己微微喘着气。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身的套装,将自己的身段衬托的很好,荣帧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在这样的情形下,傅簿洲居高临下看过去,视觉冲击力非常大。
让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随即不自然的将眼睛撇开,强迫自己将之前的旖旎思想清扫出脑袋。
对这个泼妇一样的女人,他怎么可能饥不择食到对她产生什么情.欲?
真是……见鬼了!
“她是你妈!你刚才和她说的话,那是一个媳妇说的吗?”
“哦?现在承认我是你老婆了?呵呵……不好意思,她是你妈,不是我的,她既然不尊重我,那也别指望我尊敬她,你不要告诉我,你二十多岁了,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互相尊重’。”
他的话让荣帧只想发笑。
这家人还真是双标。
自己就可以莫名其妙胡乱的发一通脾气,别人说话,一句话一个字,那都是错,真是让人涨了见识了。
明明对于傅家对自己这样的对待,她应该感到愤懑,感到不甘,感到委屈的,可她现在却只觉得好笑。
而她也真的捂嘴轻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