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启抚了抚胡渣,唏嘘道:“想来,世人只知圣心蒙眷的大皇子与二皇子,无人问津战功赫赫的三皇子,实乃相朝之悲也。”
杜卿恒微微蹙眉,有些思索:“却不知这位三皇子在此接亲,是谁的主意?”
二人低声议论时,那青袍主帅竟跳下马背,单膝跪地,颔首道:“恭迎公主。”
这一突然的跪,更令场上众人惊诧不已:两国和亲,那有一国皇子跪拜他国公主的道理?相朝这方借此事由羞辱三皇子之心,昭然若揭。
赵临鸢缓步下轿,俯眼看着膝下男子的背脊,并没有要将相朝敷衍昭云国之事就此作罢的意思。
她的一双凤眸微微垂下,淡声问了一句:“不知三殿下是以何身份恭迎本公主?”
02.东风志:我敢嫁,你却不敢娶?
褚瑟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赵临鸢的裙袂掠过了他,往前走一步,冷眼看向方才猖狂的东宫小臣道:“三殿下作为皇子,代太子接亲是为不敬;作为皇弟,代兄长接嫂是为不诚,相朝对待我昭云国不诚不敬,如此越俎代庖之举,又谈何和亲?”
肖佐心中不屑,嘴上却装模作样恭敬道:“长公主息怒,据小臣所知,昭云国王上与我相朝陛下所定盟约,是长公主嫁予我相朝皇室为正妻,因二殿下的翊王府已有正妻,才另长公主误会此番和亲是嫁予太子殿下……”他眼神一飘,又看了看褚瑟道:“但我们这位三殿下嘛,同样是尚未娶妻,不知公主可愿委身下嫁?”
昭云国众人:“……”
明明说好了是我们公主选的你们太子,你们这会是在胡说什么八道!
听出相朝这方欲毁盟约,赵临鸢眸色一寒,淬了毒的目光在肖佐身上一扫,“你说什么?”
她气笑了:此前她虽然已生不嫁褚萧之心,但也容不得相朝如此蔑视昭云国。
杜卿恒也握紧了手中兵器,朝肖佐怒喝道:“荒诞小国,奉劝尔等莫出尔反尔,欺人太甚!”仿佛下一刻长剑就要出匣。
却在这时,那肖佐话锋一转,换了副谄媚的面色又欲安抚对方怒气道:“若长公主不愿,小臣定当奏禀陛下,让长公主与太子殿下择日完婚。”
如此一来一回,昭云国这方算是看明白了:相朝此次和亲实非真心诚愿,若隆重迎亲,势必长了昭云国威风,而如此敷衍之态,一则给了昭云国一个下马威,二则也表明长公主已远到相朝,婚嫁之事甚至生死大事,皆握在东宫的手中。同时,太子还能借机羞辱不得势的三皇子,真可谓一箭三雕。
在那东宫小臣渐渐将嘴角上扬扯出一丝得意的笑时,却见赵临鸢淡淡一笑,后退了一步,又走到了始终跪着的褚瑟身边。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赵临鸢面上扬起一抹端庄的笑,俯眼对他说:“抬起头来,让本公主瞧瞧。”
她心中:瞧瞧这位在相朝备受欺凌的三殿下,究竟是何风姿。
赵临鸢说完这话,褚瑟便缓缓抬起了眸。一方仰头一方颔首,二人终于四目相对。
“你……”赵临鸢的余光瞥见了对方手中的兵刃,顷刻间,身躯一僵。
褚瑟不再跪着,而是自行站了起来,就站在赵临鸢的面前,迎风而立,猎猎衣袍张狂翻飞。
滚滚尘沙中,赵临鸢定睛蹙眉,见他身形欣长,风姿卓绝,一双幽深似海的眸子隐在泛着寒光的兵刃中,透出淡淡的漠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