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人死前总会想起很多事情。
岁月被剪成一段段，在程可柠眼前出现。
她乏味苍白的人生里，盛汀云就像其中最显眼的颜色。
他对她的温柔，袒护，不耐，厌烦，化作一颗颗水滴跟她一块跌入黑暗的湖底。
恍惚间，她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她。
一步步将她从湖底拖出。
“公主，你醒醒……”
这个声音是这么着急。
程可柠艰难地想要抬起眼皮看看他，但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
程可柠再次睁开眼，面前围了一大堆人。
欣儿，陈太医，扬州知府，楚长川……还有盛汀云和躲在他身后一副惶恐模样的莫空桑。
见她醒来，陈太医连忙替她把脉。
一触之下，陈太医眉头死皱。
“公主，近期心痛可严重？”
程可柠此刻便在心痛，她努力笑笑：“偶尔会有。”
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想来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我会重开药方。”陈太医叹息一声，“都出去，不要打扰公主休息。”
所有人都走了，房里只剩下盛汀云。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的出奇。
“公主，你现在感觉如何……”盛汀云先开口道。
程可柠淡淡道：“挺好的。”
不知从何时起，大概是她发病时，看见了盛汀云不耐的神情后，她便再也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一个痛字。
盛汀云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心里一紧。
莫名的不安浮动在心尖。
程可柠重重咳了几声，盛汀云有些无措的说：“我去叫太医。”
“不用……”程可柠说着，突然想起什么。
她手往头上摸去。
头上的发簪不见了！
程可柠猛然坐起，起身便要下床。
见状，盛汀云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你还没恢复，现在不能下床。”
程可柠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踉跄着走到镜子前，发现头上的簪子确实没有了。
她一下愣住，任由盛汀云把自己扶到床上。
这时，门一响。
楚长川端着药走了进来：“欣儿还在熬药，便让我先送过来。”
“给我吧。”盛汀云伸手要接药。
但楚长川却稳稳拿着药没有放。
“驸马应该有事要做吧？”
“什么？”盛汀云皱眉不解。
“你那位莫师妹好像风寒感冒了，驸马肯定要去好好照顾吧。”楚长川语带讽刺，毫不客气。
盛汀云反应过来，心头怒气上涌：“我和师妹清清白白，楚大人自重。”
楚长川冷笑一声：“自重？”
气氛无端紧张。
这时，程可柠声音响起：“我自己来吧。”
楚长川收敛住戾气，略过盛汀云将药奉给程可柠。
而盛汀云愣在原地，满腔怒火像被针扎了一下。
不仅消失得一干二净，还有些莫名的紧张。
程可柠面不改色的喝掉一整晚漆黑药汁。
心口疼痛稍缓。
她喘了口气说：“楚大人，昨天谢谢你救了我，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楚长川深深看着她，半响才行了个礼：“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喊我。”
“嗯。”程可柠点了点头。
楚长川走后，房间又是一阵寂静。
“对不起。”
程可柠迷迷糊糊正要睡着之际，突然听到了盛汀云的话。
程可柠睁开眼望向他，眼里看不清什么情绪。
“昨天没有直接去救你……”盛汀云攥着手，喉咙有些发紧，“师妹不会游泳，若我不去，她会没命的……”
那她呢？
明明吃过药了，心口又是一阵猝然的疼。
程可柠移开眼，强压住眼泪，轻轻道：“嗯，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