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铭奕猛然愣住。
宋晗柠怀孕了?
那她为何不告诉他?
裴铭奕深深皱起眉,心中一时满是焦躁烦乱。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下人的阻止声。
接着,就见杨辞烨闯了进来,语气无比愤怒:“裴铭奕!你为什么不去送行!”
裴铭奕看到他,脸色就是一黑。
根本不理杨辞烨的话,他将药方扔在桌上,语气不无讥嘲:“她怀孕了,你应该知道是谁的吧?”
杨辞烨先是一愣,傻傻看着药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霎时气红了眼,抡起拳就往裴铭奕脸上砸。
“你什么意思!她清清白白,哪像你整日去宫里献殷勤!”
裴铭奕挡住他的拳头,冷着脸道:“你胡说什么,我与公主从未越距。”
“从未越距?”
杨辞烨简直气笑了:“我看你对她肚里的孩子比亲生的还亲!”
裴铭奕皱眉:“那是——”
说到一半,却被人打断。
宫里来人传呼:“首辅大人,公主唤您进宫。”
杨辞烨立即讥讽看向裴铭奕,随即将宋晗柠叫他转交的同心结狠狠摔进裴铭奕怀里。
“晗柠这辈子最大的错,便是眼瞎爱上了你!”
裴铭奕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马上捡起了同心结。
心中后知后觉的涌起莫大的慌乱。
她怎么能连同心结都弃了……
宫人催促:“公主身体不适,请大人快些前去。”
裴铭奕连忙收好同心结,跟着进了宫。
公主殿中。
裴铭奕有几分不耐的走入寝殿。
若不是杨丽姝腹中孩子有关西南唯一的异姓王,他早就不想应付这轻薄的女人了。
见到裴铭奕,杨丽姝脸上露出灿烂的笑。
她先是邀请裴铭奕共进晚餐,接着又故作娇弱,往裴铭奕身上靠。9
“大人,宋将军此去北地,说不定就回不来了,您要是没了妻子,应该很快就能再娶吧?”
闻言,裴铭奕第一次在杨丽姝面前黑了脸,拂开她冷冷道。
“此乃臣的家务事,不劳公主过问。”
不顾杨丽姝再三挽留,裴铭奕很快离开宫中。
……
北边的战打了三月,仍未结束。
边关送来紧急信件,此战持久,粮草不足。
裴铭奕请命,亲自前去押送粮草。
自宋晗柠走后,他总是心神不宁。
他又梦见三年前那日,宋晗柠背着红缨枪凯旋而归,一身戎装,骑着马走进城门。
所以他去向皇帝求赐婚,娶她为妻。
三年夫妻,聚少离多。
还有件事……那张安胎药的药方……
边关,军营。
士兵来报:“将军!粮仓失火!如今百姓们惶惶不安!甚至有人嚷嚷着要投敌!”
齐绣一惊:“什么?城门紧锁,城中恐有叛徒!”
宋晗柠眉头紧锁:“粮草还有几日送到?”
“不知,还未收到朝中来信。”
帐篷外,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等同于在宋晗柠心头又压上一块巨石。
“再拖下去,即便没有战死,士兵与百姓也会活活饿死。”
她看着地形图,心一横,决定速战速决:“北川山中一脉地形崎岖,沟壑窄而深,将他们尽数引出,困死绞杀!”
“可那蛮夷首领狡猾至极,恐怕不会上钩……”
宋晗柠眼神坚毅:“我去,他们便会相信。”
齐绣一惊,仓皇跪下:“将军!不可!让我去吧!”
“蛮夷首领的亲弟弟被我亲手所杀,他定要手剜仇人,此事只有我去,才万无一失。”宋晗柠强硬把她拉起,“我最信任的就是你,齐绣。”
“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剩下的都交给你了。”
齐绣红了眼,泣不成声。
宋晗柠轻拍她的背,扭头看着万家灯火,喃喃道。
“……要令四海无战争,千古万古歌太平。”
三日后,宋晗柠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城。
城中皆传言:“宋将军做了逃兵,往北城门那边跑了。”
“我们饿的肚皮贴后背!她倒是跑了!”
“造孽啊!女人本就不该做什么将军!胆小怕事、毫无责任心!”
裴铭奕赶到时,就听见这些。
他全然不敢置信,任谁做了逃兵,她宋晗柠都绝不会抛下百姓!
他找到齐绣,问宋晗柠的下落,齐绣却沉默不言,不愿理睬。
裴铭奕凛声下令:“我命令你,带我去见她!”
齐绣冷笑,看了眼时辰:“那便请首辅大人莫要误事。”
裴铭奕心莫名一紧,跟了上去。
趁着夜色爬上山头,天刚破晓就听见深壑之中传出的一声口号声,响遏行云。
裴铭奕不明白是何意,却见齐绣眼含热泪,举起了弓。
下一瞬,万箭齐发、巨石滚滚,皆朝山下落去!
山下传来阵阵痛苦哀嚎。
齐绣飞快抹了一把眼睛,高声下令:“冲!”
霎时间,裴铭奕就明白了,整个心脏宛若被巨石砸中!
他跟着齐绣冲上阵,跟着士兵们冲上前,将还存活的敌军一个个砍杀。
满地残骸,他茫然寻找着,却不知在找什么。
直到冲到裂谷中段。
顷刻间,他瞳仁骤缩。
周遭的尸骸被巨石碾过,四分五裂,看不出谁是谁。
而那血水尸骸之上,一只熟悉的红缨枪直挺挺立在最中央,红缨被浓稠的血覆盖,不再飘动。
“将军——!”齐绣凄哑的悲鸣传来。
裴铭奕大脑一片空白的上前。
手触到那柄红缨枪之时,却听“铮——”地一声。
直直挺立于此的长枪,在他面前断作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