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新开了一家甜品店,随便一款小点心都要100以上,放在以前,这种店林亟书不会多看一眼,但是现在她却主动来了,还答应给与书行的小姐妹一人带一块。
当然,她不是真的想要尝尝这甜品有多高级,她真正的目的地是这家店旁边的银行。
林远生特意交代,让她先把钱取出来,再存进旧卡里。他做赌鬼时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但问林亟书要钱的时候却七窍皆通,每一分钱都要保证她拿不回去。
最后一沓钱被放进存钞口,林亟书闻着手上的油墨味,泛起一股恶心。钱才刚存进去没多久,她本想查一下余额确认一下,但那上面已经只剩一个明晃晃的零。林远生就像一条饿狗一样,即刻把钱叼走了。
手机已经自动锁屏,印出林亟书心慌的脸,昨晚言文作的刻意靠近她不是看不出来,但林远生这条狗正虎视眈眈盯着她,叫她不得安生。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林亟书这样想着,走出银行进了一边的甜品店。这家店新上了很多季节主题的小蛋糕,她给每个人都挑了一个打包带回去。
店员核对完了账单,露出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您的订单比较大,现在有几款还没做出来,请您在店里稍等一下,那边有沙发座,您可以过去休息。”
在得到大概还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做好的消息后,林亟书给自己选了一款叫【迷雾花园】的蛋糕,选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她刚拿起勺子准备尝尝,一个夸张的女声就抛了过来。
“林亟书?实在是太巧了!”粱姿其端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蛋糕,表情和语气都十分夸张。
“姿其,好巧啊。”林亟书放下了勺子,堆起标准的笑脸。
“天呐,感觉真的很久没见过你了,你还真的个工作狂,听你爸说你订婚了?”粱姿其依次放下了蛋糕,鳄鱼皮铂金包,还有她自己那丰腴性感的身材,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对,我是刚订婚。”嗅着粱姿其身上的甜腻香水味,林亟书一下对眼前的蛋糕失去了兴趣。
“怎么也不告诉我啊,好歹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虽然你大学没考好,也不至于和我这么生疏吧。”
“只是还没来得及。”
“我和你说啊,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交了一个新的男友,他可舔我了,我们在一起才半年多,他连铂金包都送了。”粱姿其用长长的美甲片敲了敲那包,笑得眼睛挤在一起。
她在说话的空档还挖了一勺蛋糕,“你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不是还去小市场买衣服,现在谁要是拿那种破烂货来糊弄我,我可得气死。”
“现在过得好就行了。”林亟书实在接不上粱姿其的戏,只能随意捡一些客气话说。
“诶,你未婚夫怎么样啊,对你好吗?”粱姿其见林亟书不动勺子,又指了指蛋糕,“吃啊,挺好吃的,你都瘦得快没了,不会还减肥吧。”
“啊,他挺好的。”林亟书硬着头皮拿起勺子挖了一口,恶心的感觉又泛了上来。
“诶?”刚才还催她吃蛋糕的粱姿其抓住了她的右手,“这戒指上的钻,似乎净度并不高,这不会是你的订婚戒指吧?”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摸到那戒指上,林亟书赶紧挣了两下,手收回来以后,那勺蛋糕又被放回了盘子里。林亟书的本意是不想让粱姿其碰到那枚戒指,但粱姿其却显然误解了,她脸上满是奚落得逞的表情。
“唉,你别介意啊,”她又装起了善解人意,“我是鉴定师嘛,职业病。其实没事的,钻石贵与不贵都好,主要看心意嘛。”
“你说得对。”林亟书将右手放到桌下,然后把左手摆了出来。
左手的无名指上是言文作送的卡地亚,上面镶着一颗2.41克拉的椭圆钻石,净度VVS1,这是文心告诉她的,她相信粱姿其这个鉴定师一定能认出来。
果不其然,在她把左手摆出来以后,粱姿其眼神里的火熄了一半,那冷嘲热讽的话估计也咽下去不少。粱姿其又往嘴里送了两口蛋糕,对林亟书露出一个熟悉的表情。
这个表情林亟书太熟悉了,她小时候把自己堵到角落里的时候,让她给她写作业的时候,还有往她头上泼水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
虽说林亟书知道粱姿其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欺负她,但她还是有些后悔,感觉自己不该挑衅她,不该把那戒指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什么心理,或许言文作真的让她的自信心膨胀了很多。
“我跟你说啊,”粱姿其吃完了蛋糕,表情也不再这么可怕,“我那男朋友什么都好,有钱,长得也帅,还是独生子,只不过......他结过婚。”她把头往林亟书那边探了探,“诶,你说,结过婚的是不是不能要啊?”
这话里的意思太明显,林亟书没有什么装傻的余地,所以她选择转移话题,“不如你下次带他出来见见,我帮你审核审核。”
“行啊,等我约个时间吧。不过他特别忙,毕竟要做生意嘛,也不能老是出来闲逛。”说完她指了指餐巾盒,“递一下纸巾。”
林亟书只当她是爱使唤人,没想那么多,下意识用右手抽了两张餐巾递了过去,谁知道粱姿其却再次顺势抓住她的手,“这钻石看着真的不大对劲,要不你让我拿回去检测一下?就当练练手了。”
粱姿其力气很大,林亟书真的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多吃几口饭,不然也不至于被她拉着动都动不了。这头梁姿其已经自作主张想把那枚戒指摘下来,而林亟书则开始思考用叉子扎中她手指的几率。
“劝你还是别乱动,”文心突然冒了出来,用力将林亟书的手抽回,“她宝贝得很,上次差点把我打哭了。”
文心今天也提了一只爱马仕凯莉,穿了成套的西装,利落干练,看着和她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粱姿其的气势好像一下就弱了,那副恃强凌弱的嘴脸立刻收敛了起来。
“你不是说买了蛋糕就回去吗?她们可都等着呢,走吧,我开车送你。”文心直接把林亟书拉起来,还不忘给粱姿其留下一个得体的笑,“下次见啦美女。”
文心把林亟书和打包好的蛋糕一起塞进了车里,从发动引擎的一刻就开始絮叨,“你还能不能行了,好歹和言文作订婚了,怎么还能被这么个人欺负。”
林亟书还发着懵,“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我去书店找你,她们说你来买蛋糕了,我就说来接一下你,还好我来了,不然你非得被生吞了不可。”
文心油门踩得起飞,林亟书缩在座位上不敢动,粱姿其会不会生吞了她不好说,但是文心现在真的有种生吞的气势。“你找我有事?”
“哎哟,几天不见,你现在说话这么生疏啊。你和言文作甜甜蜜蜜的,搞得我都不敢随便上去找你了,我可不就得去书店找你吗?”
“你直接上来找我就行啊。”
“那可不敢,要是我进去刚好看到言文作把你压在桌上,那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画面了。”
“别瞎说,什么压桌上!”林亟书被文心的荤话闹了个红脸。
“哈?难道不是吗?”文心开起了双重车,“那天聚会,我就听他在那叨叨,说什么饭桌,吃,林亟书,我都没敢听全了。”
下次不如还是听全了吧,林亟书默默吐槽一句,又不敢冲着文心翻白眼,只好对着后视镜中的她转了转眼珠子。
“我跟你说啊,言文作摆明了是对你动了真心,他从没有......”
“你是不是想说他从没有这样对一个女人啊?”
“什么啊,我是说他从没有这么像个人。我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说吧,他是野兽,你就是能把野兽变成帅哥的那个美女。”
文心的话越发不着调,但林亟书倒是不再紧张了,忍不住笑了起来。等红绿灯的时候文心转过头来看她,“那个女的是不是欺负你啊?”
“嗯,上学的时候是,不过她现在也变了,她说她找了个新男友,对她很好,还送了她铂金包。”
“假的。”文心重新发动了车子,同时发出一声嗤笑。
“假的?”
“爱马仕的铂金包都要配货,订货,一套流程下来繁琐得要命,我订一个都费劲,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拿到一个鳄鱼皮的款。”
“她可是鉴定师诶,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就是她确实没看出来,第二种情况嘛,她看出来了,但是没拆穿,毕竟刚才她要靠这个在你面前耀武扬威。”
“随她去吧,说不定她也只是被人骗了。”
“你还真是菩萨心肠啊,让乐山大佛起来给你让座吧。”
林亟书没再接话,她看着窗外,那里的树已经发了新的芽,她终于还是熬过了那个寒冬,至于粱姿其,她的确没有太多怨恨,反而多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同病相怜。
林远生收了钱以后安静了很久,她事后偷偷留意了一下,他居然真的回学校教书去了,还接了几个补习,好像真的改过自新了。
林亟书过了一阵安生的日子,继续忙着与书行的工作,上次报上去的方案得到了国外校方的亲睐,他们很快就会亲自来谈合作。她从心底里感到高兴,觉得自己算是报答了言文作的恩情。
安生日子很容易让人麻痹,言文作的温柔和不断拉近的距离也让人晕眩,林亟书几乎要忘了,自己的生活是危机四伏的,而危险总会在人最松懈的时候来敲门。
“亟书啊,”粱姿其过了一个月后打来电话,“我和我男朋友约好时间了,他正好要来我们承州谈生意,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是吗?我最近有些忙,怕......”林亟书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现在粱姿其当了真,反而让她有些无奈。
“唉,吃个饭而已嘛,不会忙到没时间吃饭吧。他听说你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一定要请你吃饭,时间和饭店我发你手机上,一定要来啊。”
林亟书失去了拒绝的机会,硬是被推到了那饭桌上。当天晚上,粱姿其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走进饭店,笑得十分开怀,“亟书,这就是我男朋友。”
那男人脸上带着腼腆的表情,向着林亟书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卢年占。”
一股冰凉的感觉从头灌到脚,林亟书觉得那天气预报一定是在骗人,不然这么可能这么冷?
粱姿其和谁谈恋爱不好,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她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