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躺上床,郑伊侗在柔软大床上打了个滚,点开手机看了眼。
朋友圈里一片的热闹。
一半是无所事事的豪门子弟们骄奢淫逸的奢华派对。
一半是入职本家集团的世家子忙碌的工作日程。
割裂又现实。
郑伊侗半撑着头,指尖滑动,漫不经心的一一扫过去。
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容醒】来医院探望可怜的表哥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刚被小叔叔揍完,又被郑伊侗踢了一脚。[呲牙笑]
配图正是容醒和一身蓝白病号服脸色很臭的明潭合照。
郑伊侗习以为常的略过明潭那张臭脸。
只是看着容醒下方的评论。
有共友问了她想知道的问题。
[小佛子真回国了?]
容醒回复[是啊,灵云大师批命的时间已过,明家都开始筹备正式介绍小叔叔的晚宴了。]
京圈默认的小佛子,便只有一位,就是明潭的小叔叔。
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命格异常,被长檀寺的灵云大师收为记名弟子,居住在寺庙中,后头又出了国。
明家将他保护得严严实实,姓名长相性格一贯不为外人知,只是明潭时常将这位小佛子挂在嘴边,动不动就是“我小叔叔……”
京圈众人才知道对方的智多近妖,近些年明家那几桩惊才绝艳揽财几十亿、又与中央搭上良好合作关系的企划案投资,背后都是对方的手笔。
京圈数百年世家平衡的局面,这些年隐隐被打破了,不自觉中明家已然占了领头。
若非如此,同为京圈豪门世家,父亲顾帆向来疼爱她,也不会因为她踢了明潭就匆匆将她送到远城。
还不是为了避开明家如日中天的风头。
郑伊侗指尖一动,刷新出了最新一条回复。
[那么问题来了,小佛子为什么揍明潭?]
容醒回复[……据说是在锻炼身手,明潭被打了个落花流水,疼得几天晚上没睡好觉,现在还钝痛着呢。]
郑伊侗挑挑眉,知道明潭倒霉,她的心情就十分愉悦了,衷心感谢那位素未谋面的小佛子。
将手机锁屏,美美躺好准备入睡。
今晚,就做个明潭被反复暴揍的美梦吧。
-
郑伊侗的母亲颜锦在她十岁时就因病去世了。
这些年来,顾帆忙于顾家事业,尽心尽力的带她长大,曾经是郑伊侗心中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曾经。
因为他前段时间再娶了,娶的是在他身边工作了十几年的秘书。
舅舅颜昀开着车,将刚在颜家吃了晚饭的郑伊侗送回家。
一边小声说道,“听听,你也要体谅你爸爸,这么多年将你抚养长大了,才后娶了人家……”
颜家人都有股子天然的憨厚老实劲儿。
颜昀更是如此,连说情的话都讲得磕磕绊绊,额头上还生了汗。
郑伊侗攥着手,心头一软,应道,“我知道了,舅舅。”
颜昀就松了一口气,立刻露了笑,“这边住着还可以吗,家里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想着你在京都也都是一个人住,过来这边和我们一起住反而不习惯,才打扫了老房子给你,设施都换了新的,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和舅舅说。”
郑伊侗本想说没有。
倏而一顿,转了话音,“对了舅舅,我旁边那栋房子,昨天看好像有人住进去了。”
颜昀愣了愣,也有些困惑,“你旁边?右边那个吗?”
“那儿之前是我们管家的住处,按理来说,空了这么多年,不会租出去的,我等会儿问问物业……听听想让人搬出去吗?”
郑伊侗想起昨晚月光下矫健紧实的冷白肌理。
眼眸半弯,“不,不用。”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
远城最近在搞文明城市的创建,街边多了许多正在装修施工的地方。
轿车开过听风轩附近的一处工地,郑伊侗本是百无聊赖的托腮往外看着。
眼中蓦地撞入一个颀长的身影。
长睫一颤,郑伊侗骤然出声,“舅舅,停车。”
颜昀连忙靠着路边停了下来,“怎么了听听,是要买什么吗?”
郑伊侗再三确认,是那个男人。
穿着灰扑扑的T恤,带着一副棉手套,面容清冷矜贵,没什么表情。
正在——
搬砖?
她心中涌起了更多的兴趣,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对着颜昀笑盈盈道别,“没事啦,我看这边有个超市,想去买点东西。舅舅先回去吧,这边离家很近的,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颜昀向来不擅长拒绝,只能讷讷应好,看着郑伊侗一溜烟下车的背影,乖乖打方向掉头回颜家。
而郑伊侗脚步轻巧,已经走到了那处工地外。
夕阳半落,天际云彩被染成了绮丽的深紫橙红。
工地上也陆续开始结算工资,带着安全帽的肥胖男人手里捏着一叠钞票,唾沫横飞的算着工资,数着一张张,递给前头排队的人们。
而那个男人,格外鹤立鸡群,脸上还沾染着工地的粉尘,瞳色浅淡,安安静静的排在队伍最末。
昨晚居高临下的看去还没觉得,此时这么看着,才发现男人的个头实在高。
郑伊侗本身168的个头,今天又穿了五厘米的小高跟。
离了这么一段距离,却还要微微仰头看他。
这男人,起码得有一米九了吧?
慢吞吞挪到队伍最前时,连发工资的包工头也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肉抖了抖,安静了不少,数出三张红票子递给他。
郑伊侗往旁边走了两步,让板房掩住她的身形。
等到男人目不斜视的往外走出去十几米,才踩着高跟鞋往工地里走。
灰尘乱飞的工地里出现这么一个肤白貌美的大美人,略微宽松的长裙也遮不住曼妙曲线,立刻吸引了众多视线。
还没来得及走的工人们频频张望着。
眼底流露出垂涎来。
只是一看就知道对方身份不凡,都只敢远远的看着。
郑伊侗蹙了蹙眉,加快脚步,拦住了包工头。
“你好,我想问下,你们工地有没有一个一米九出头,长得很好看的男的。”
她在明知故问。
包工头打量了她一眼,郑伊侗身上那股优渥生活养出来的骄矜富贵遮掩不住,让他立刻热情应声。
“你说小容吧,你是不是他家里人,他姐?小容离家出走这么几天,你们就找过来了?”
甚至不用郑伊侗追问,包工头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就上个星期小容来的我们工地,说是离家出走,身份证和银行卡都被家里扣着,钱都被冻结了,身无分文,问我能不能来这儿打工。”
“你出去问问,谁不知道我王大富的工地最厚道,每天日结工资,我寻思小容这个体格还是瘦了点,富二代嘛,肯定吃不了苦,让他先试工一天。”
“没想到他力气还挺大,做了这么几天了也没喊过苦喊过累……”
郑伊侗认真听着,小鹿眼盈盈弯起,笑得愈发甜了。
瞧瞧。
她发现了什么。
一个穷困潦倒的大帅比。
一个长在她的审美点上、正需要人帮助的大帅比。
巧了,她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养一个沦落成小土狗的男朋友,那可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