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舫
黑衣人眸如寒潭沉星,眉头一压,似想问“你认识我”。
但对视半晌,她始终冷着脸,死活不开口。
“玲珑阁,瑶光姑娘。”姜问钰简要道。
这位一身夜行衣,面容沉冷的人正是玲珑阁,瑶光让她救的那名女子。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让谁,十分沉得住气。
就在这时,一墙之外传来吵闹声,移动的火把照亮了小片天空。
女子的表情依旧平淡无波,姜问钰看着她,心里已然有了答案。舫
姜问钰:“追你的?”
对方不语。
姜问钰神态自若,继续道:“被发现,你会如何?”
女子的神色登时凌厉起来。
姜问钰明白了。
她将银针收起,又把脖子上的剑挪走,最后将人轻轻推开。
女子脸色煞白,身子微微一晃,忙伸手按住了伤口。舫
姜问钰抬手擦了擦滑至下颚的汗水:“跟我来。”
女子警惕看向她。
姜问钰说:“若是再不来,不用我把你交出去,你就会被发现。”
官兵脚步声踏踏踏传来,越来越清晰。
女子眉眼沉静,银光一闪,剑入鞘,起步跟上姜问钰。
岂料,腿下一个踉跄,她险些摔倒,靠着剑鞘在地下一撑,方能撑住身体。
姜问钰一看她额间冷汗涔涔而下,就知晓是不小心牵动伤口了。舫
姜问钰当机立断,用手绢捂住她腹部的伤口,搀着人边快步进房间,边压低声说:
“你的伤势很重,流了不少血,若是被发现定没法解释。先把伤口止住。”
姜问钰拉着人进屋子,打开药箱,就要给她解开衣服。对方猛地抓住她的手,眼里射出一抹寒光。
姜问钰一脸莫名:“?”
“……”
女子嘴角不自然地紧绷,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少顷,还是松了手。
姜问钰扯开她的衣服,看到了伤口,所幸这次利箭没有毒,随后她动作迅速,处理表面,拿出金创药一个劲撒。舫
皮肉被猛烈刺激,那女子一声不吭,只是皱紧了眉,咬紧了唇。
这会儿,官兵已经搜地差不多,即将要到竹溪院。
隔壁院子门被砰地撞开,随后听到煞气汹汹的粗鲁声:
“给我搜!”
“我等奉指挥使之令,前来捉拿刺客!”
指挥使?
谢之危回来了?舫
噢。
谈殊跟她说过,谢之危好像就是这个时间回来。
“姑娘,姑娘?”
门外,琴月在焦急敲门。
姜问钰把那名女子安顿好,披上一件外衣,慢吞吞地打开门。
一看见她,琴月慌张道:“姑娘,有官兵来了。”
话音落下,院子走进一群浩浩荡荡,拿着火把的官差大多穿着一身飞鱼服。舫
锦衣卫。
姜问钰一眼便瞧见了站在中间,抬头望向辽远夜穹的谢之危。
火光映照在他暗涌杀气的脸上,越显得阴沉。
谢之危手搭在绣春刀上,一步步走近时,衣襟摆动,露出系在腰际钑伏虎盘云花的锦衣卫腰牌。
橐橐的靴声停在姜问钰跟前,她抬眼,惊喜道:“谢哥哥?”
谢之危四顾张望了下,目光落在姜问钰身上,她似被惊醒的模样,青丝如瀑,散落在肩,匆忙罩了件外衣。
谢之危收了收眼神,问她:“今夜可有发现奇怪的人?”舫
姜问钰摇头:“没有。怎么了嘛?”
谢之危皱眉。
今晚他刚回来,便发现镇抚司衙门进了贼。交手之间,对方被利箭刺中,受了重伤。
他沿着血迹一路追踪,但血迹在这附近消失了。
谢之危笃定刺客肯定就在这附近,但搜刮一番并没有。
“时间如此短,受了重伤的刺客定然没时间处理伤口。”一道男声传来。
姜问钰抬眼望去,是李招夷。舫
李招夷风姿凛凛走上前,目光放在姜问钰身上:“原来是谢大人的表姑娘。”
姜问钰微微欠身:“见过太子殿下。”
李招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谢大人,不搜搜院子吗?”
谢之危冷冷睨了他一眼,肃着脸,下令:“搜!”
“是!”
锦衣卫如鱼贯入,在竹溪院各个屋子,各个角落肆意翻找。
李招夷目光望了望,锁定一间屋子:“那间为何不搜?”舫
琴月弯腰道:“回殿下,那是姑娘的寝房,不能让外男随意进出。”
李招夷对谢之危道:“既然他人不方便,不如谢大人亲自搜,如何?”
姜问钰拢了拢外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望着谢之危。
“谢哥哥搜,我自然没有问题。”
她还是一如既往懂事,从不会让他为难。
谢之危点点头。
另外一边屋子。舫
苏芊芊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还觉得心头戚戚。
夤夜,锦衣卫怎么莫名其妙来查苏府了?
一个丫鬟慌慌张张慌慌张张跑过来,焦急道:“芊姑娘,不好了!”
“何事?”苏芊芊坐在床上,正在思量,不耐烦道。
“锦衣卫去搜表姑娘的院子了!”
“搜就搜,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苏芊芊白了她一眼,“有打听到锦衣卫为何如此大动静吗?”
丫鬟道:“据说是有个受伤的刺客可能逃到了苏府。”舫
苏芊芊倏地有种不详的感觉。
上次太子就是在这样的夜晚受伤被姜问钰所救。
这次该不会又是太子吧?
这死太子怎么整日都在受伤!
苏芊芊心里山崩地裂,冷着脸给自己罩了外衣,叫丫鬟提上灯笼就往竹溪院走。
*
竹溪院。舫
李招夷今晚一直在场,但前面锦衣卫搜查他并没有掺合。
这次,他却与谢之危一起进了姜问钰的寝房。
一进门,一股浓烈的熏香便扑面而来。熏香虽浓,闻起来却不刺鼻,反而还很沁心。
谢之危手搭在腰上的绣春刀,目光扫过屋内每一处角落。
李招夷一边转动手上的扳指,一边慢慢观察四周。
他的眼神倏然一凝。
柜子露出了一角衣裳,那衣裳有一块暗红色的痕迹。看来是太慌张了,合上时没把衣服全塞进去。舫
这个柜子的大小,藏一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李招夷眯眼盯着血迹,嘴边缓慢地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