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晴秀
简介:话还没有说完,郁迩看清了他的神色,也怔住了。轻声问道,“怎么哭了?”罗令耀述终于回过神来,低咒一声,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行为和想法有多傻逼。郁迩这样迷雾重重还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去送命?起身匆忙,手里还握着根白骨,罗令耀述瞬间甩了出去,脸霎时白了,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恶心感。破碎不堪的水墨青色外袍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飘飘然坠落在地。郁迩扫了一眼地面的情形,再看了看罗令耀述此刻异常别扭难看的神情,忍了忍,没绷住,轻笑着揶揄,“这么黏人?一见面就哭上了?”
江逸恬三言两语把事情描述了一遍,心慌意乱道,“郁先生是为了救我才跳下去的!昭哥,你们快救救他啊!”
罗令耀述默不作声走到山崖边上看了一眼,一眼望去除了倒挂在峭壁间依稀可见的枯木朽枝外空无别物,山峦高峻巍峨呈竖直状,沉积厚重的云雾笼罩在其中,万丈高空,深不可测。
他第一反应就是郁迩真的病得不轻。
不过既然是自己跳下去的,那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总之不会是他故意寻死吧?
“恬恬!”
江谦一声惊呼打断了罗令耀述的思绪。
他回过头,看了眼江逸恬的情况,道,“应该只是情绪波动过大晕倒了,你先带她回去。”
“那郁先生怎么办?”
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生还的几率能有多少?
江谦不敢想。
他心里五味杂陈,素日里经常对恬恬编造郁先生对她的特殊关怀,不曾想郁先生居然真的愿意为了她牺牲至此。
罗令耀述言简意赅,淡淡道,“郁迩这边交给我。”
虽然清楚罗令耀述的实力,但江谦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然我去通知让寺庙里的人跟着一起找?”
“这些我来安排,你先走。”罗令耀述心平气和,嘱咐道,“回去后,不要说你们来过此地。”
郁迩被人逼得跳崖?怎么可能,罗令耀述完全不信。
不过他会这样做,大概是有自己的计谋和原因,平心而论,罗令耀述并不想让江谦和江逸恬卷进来。
江谦担忧地看了一眼崖边,抱紧了江逸恬,看向罗令耀述,“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罗令耀述心下讽笑,找到人之后高低得打一顿,大半夜扰得人不安生。
江谦带人离开后,周遭万物静默。
罗令耀述粗略勘测了一下地形,借着清冷的月光大致规划了条路线,结合轻功,约莫一盏茶时间,稳稳落在崖底,踩在松软的泥土上。
夜里云雾重重,凝结成了水汽,罗令耀述一路下来浸湿了些衣袍。
周遭古木林立,密密麻麻聚在一起,枝桠奇形怪状在寒风中嘎吱作响地摆动,群魔乱舞一样,不远处传来豺狼的嚎叫声,阴森可怖。
罗令耀述顺着郁迩坠崖的那处区域寻找,连续摸索找了半个时辰不见人影,他知道凭郁迩的本事不会出事,但或许是在夜幕的影响下,心下竟隐约生出些不安来。
朝着林子越走越深,罗令耀述从最开始的云淡风轻,变得有些许急躁了,试探性喊了几声。
声音落在幽寂的林里格外凸显。
刹那间,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团聚集的绿光,罗令耀述扫了一眼,那是七八双狼眼,它们紧紧锁着他,边嚎着边分散开来,像是在寻找对罗令耀述下手的机会。
罗令耀述朝着原本狼群聚集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看到了什么,蓦地瞳孔紧缩。
那是郁迩常穿的水墨青色外袍!
那外袍此刻被撕烂得不成样子。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罗令耀述不敢去想,蹲下身,轻颤着手去掀开了长袍,露出来红白相间的累累人骨。
毫无疑问这是一具刚被狼群分而食之的新鲜男尸!
郁迩的武功罗令耀述是知道的,所以这具尸体绝不可能是他,他想,兴许只是采摘草药时不慎掉落的寺中弟子……
可是那万分熟悉的玉兰香此刻铺满鼻尖是那么清晰……
夜里伴他入睡,在他迷蒙时候下意识当作安全感的玉兰香……
怎么可能?!
罗令耀述不愿意相信面前这堆红白相间的尸骸就是郁迩的。
但是控制不住自己往坏处去想。
心里越来越乱,此刻群狼环起向罗令耀述发起猛烈的攻势,罗令耀述蓦地猩红了眼。
凭什么,郁迩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他手里,这群畜生怎么敢?
罗令耀述身形顿起,拳头紧握,青筋凸起,裹挟着巨大的内力急速反击。
顷刻,狼群全部倒地,鲜血迸射出来,彻底失了气息。
这么不堪一击,郁迩怎么可能会在它们这里丧命?
难道是它们趁着郁迩昏迷的时候……
罗令耀述不敢深想下去,回到那堆白骨前,他收拾了一下心绪,存着一丝侥幸,将那些人骨依次理出来,想要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人体骨架。
手上沾染的鲜血和污泥越来越多……,越来越脏……
拼着拼着,思绪难免会跑远。
被江府闭门不纳时,楼阁上热气腾腾的炕羊肉;夜深人静之时,充斥着玉兰香的怀抱。
郁迩会在夜里为他掖被子,把手臂留给他当枕头,照顾他的胃疾为他添饭布菜,无限纵容他阴晴不定的情绪……
这么想着,郁迩居然还不错?
他此时此刻竟然觉得,上下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已经被那么多次了,如果郁迩还活着的话……
明明说好了去过朴疏寺会很快回来的,郁明霁,你可不能食言……
或许是想得太入神,连身边的轻微动静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余光中瞥见有人在他身前蹲下来,罗令耀述一下子僵住了身子,蓦地抬眸看去。
“你怎么……”郁迩疑惑地看着罗令耀述垂颓地半跪在地,背脊弯曲着,一手按着泥地,一手还握着根血淋淋的骨头。
狼狈极了。
话还没有说完,郁迩看清了他的神色,也怔住了。
轻声问道,“怎么哭了?”
罗令耀述终于回过神来,低咒一声,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行为和想法有多傻逼。
郁迩这样迷雾重重还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去送命?
起身匆忙,手里还握着根白骨,罗令耀述瞬间甩了出去,脸霎时白了,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恶心感。
破碎不堪的水墨青色外袍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飘飘然坠落在地。
郁迩扫了一眼地面的情形,再看了看罗令耀述此刻异常别扭难看的神情,忍了忍,没绷住,轻笑着揶揄,“这么黏人?一见面就哭上了?”
心中更多的是暖意,郁迩半是愉悦,半是心疼,抬手抚上罗令耀述的脸颊,掠过在月光下晶莹的泪痕,轻轻拭过他眼角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