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面团用完了,程雁云从面口袋里舀了一勺面粉倒进盆里,熟练地倒水和面,粘手的面粉在他的手中不一会儿就被揉成了一个光滑的面团。
俗话说,揉面最好要揉到“三光”的程度,面光,手光,盆光,这才算揉好了面。
曲映水撩起帘子观察了许久,忍不住评论:“雁云哥,你的面揉得还是和从前一样好。”
这话听在程雁云耳朵里却不是什么好话,他心里一沉,故作轻松地胡诌:“出门在外,总有自己做饭的时候,和面的本事还没丢。”
回头一看,曲映水还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盯得程雁云浑身直发毛。
“去去去,自己到外面找事做。”他用下巴尖点了点门外,像赶不听话的小孩似的,示意曲映水赶紧滚蛋。
九、尝试一百次
连续一个礼拜,曲映水天天准时到八方面馆报道。
她心里有自己的计划,以现下雁云哥这稀烂的削面水平,她贸然发布探店的宣传视频,不用想,她肯定会被粉丝骂个狗血淋头,没准儿店里的生意还要受到牵连。只有端出一碗真正的好面,大家才会认可她的推荐,八方面馆才能赢得口碑和顾客。所以,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要督促雁云哥勤加练习,早日重回巅峰状态。
在她的监督下,程雁云过上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的辛苦生活。天光未亮,曲映水就敲门喊他起床,马马虎虎地洗漱过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面馆。和面,揉面,削面,削得不好,再揉面,再削面,还是削得不好,那就再揉面,再削面。每天像是一个循环,他的生活只围绕着手中那小小的一团面团展开,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曲映水也是纳闷,明明无时无刻不在练习,可程雁云的削面技术不仅没有半点提升的迹象,反而每况愈下。原先还偶尔能削出几根形状完美,长度适宜的面条,经过几天的练习,水平倒是愈发稳定,居然只能削出又短又宽的大厚面片子,厚度足有一指多宽,滚水煮了十多分钟,一口咬下去,还能尝到没熟的面芯。
期间也有几位老顾客,路过时看到面馆开业便要进来吃面。一想到雁云哥那糟糕的手艺,曲映水心里就直发憷,可偏偏当事人感觉良好,上赶子地要给顾客削面,她拦都拦不住。
结果呢?老顾客对着碗里惨不忍睹的面片子唉声叹气,一个劲儿地念叨着老程后继无人。
最后只好不收钱。
可就算不收钱,顾客对着那么厚的面片子也下不了口,饶是卤肉臊子再香,可也得有劲道的好面才算相衬。
一碗碗不受待见的面条被留在桌上,曲映水心疼得直叹气。面粉、猪肉、燃气,哪样不要钱?真要这么开下去,别说振兴面馆了,恐怕赔的连底裤都要当掉。那雁云哥怎么办?还要回工地上受苦受累,继续过着烈日烤晒,风雨敲打的辛苦日子吗?
程雁云躲在厨房门帘后偷觑着曲映水的脸色,眼看她一张小脸皱成包子皮,他不禁喜上眉梢,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儿。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跟他斗,她还嫩了点。
可小曲儿哼着哼着,程雁云却瞧出了不对劲儿。只见曲映水端着面碗站在桌前迟迟不肯进来,瘦弱的双肩慢慢开始抖动起来,嘴唇越抿越紧,最后眼睛一眨,竟然掉起了金豆豆。
这姑娘,多大点事啊,怎么还抹起眼泪了。
程雁云慌了,一撩门帘,想要安慰她几句。可一看见他,曲映水就慌乱地背过身,急急忙忙地抹掉眼泪,再一抬头,又是一副甜甜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