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彧山很是吃惊。
自己跟他好像总是在不可思议的地方遇见。
“裴先生。”沈彧山走进去，冲他笑了笑，“真巧。”
上次他帮自己，沈彧山是心存感激的，即使有点不自在，但也主动打招呼。
季眠很淡地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颔首点了头算回应。
电梯门合上，狭小的空间一片安静，唯有空气在悄声流转。
沈彧山看着指示灯下行数字，有点紧张，稍顿，又说：“上次的事情，多亏您帮忙，您中午要是有空，我想请您吃顿饭，您方便吗？”
沈彧山看她一身休闲打扮，不像出去谈事，现在也是饭点，请吃饭是想表达谢意。
季眠看她一眼，声音清冷透着疏离，“没空。”
他的话落下，“叮”的一声，电梯也到达一楼。
门一开，他就率先走出去。
沈彧山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点失落，电梯里，他最后看自己的眼神，不知为何有点轻蔑。
沈彧山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得罪了他，上次帮她时，虽然说“我不接受，都欠着”，但那时的表情跟今天完全不一样。
沈彧山只当大老板性格喜怒无常。
人情这事也不是一顿饭就能还，沈彧山没往深处想，难得出国，她要好好放松一下。
沈彧山去附近的网红餐厅用餐，之后又去逛街。
女人爱购物是天性，她买了不少东西，有自己的，有给家人朋友带的礼品，不知不觉走到天黑才回酒店。
魏向南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打进来，原来他中午过来时，把手表落在沈彧山房间，叫沈彧山拿去湖边餐厅给他，顺便一起吃饭。
湖边餐厅离酒店很近，沈彧山很快就到了，还没找到魏向南，却看到一个熟人——阿佑。
他站在露天区抽烟，眼神对上，沈彧山见他没任何表情，知趣地没上前打招呼。
她进去室内，在柱子后面找到魏向南，同时也看到了季眠。
季眠坐在靠窗那桌，已换下中午那套休闲服，西装革履，旁边是他的助理孙景云，两人对面坐着商务人士打扮的一男一女，说着意大利语，沈彧山虽听不懂，但看气氛猜是商务饭局。
魏向南见沈彧山进来就往落地玻璃的方向看，问：“怎么啦？”
“没事。”沈彧山收回目光。
她把手表递给魏向南，好奇地问：“这个手表该不会是甩了你那个女孩送的吧？”
沈彧山刚才找手表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表底刻了个字——蕊，她猜应该是个人名，还是个女人的名字。
魏向南睨她一眼，“八卦！”
“看来是了！”沈彧山掩嘴笑了笑，“我很好奇让你中箭下马的女人是谁。”
魏向南把菜单塞给她，“点菜。”
沈彧山见他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没再追问，转了话题。
两人边吃边聊，直到一个女人走过来，
“魏向南，你就是个浑蛋！”
伴随着这声音，一杯酒浇在魏向南脸上。
沈彧山愕然看着这一幕，反应过来后，她递给魏向南一张纸巾，也看清“肇事者”，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穿着打扮像学生，这...
魏向南倒镇定，接过纸巾，慢条斯理抹了抹，对女孩说：“方蕊，会发脾气了？”
沈彧山目光在女孩和魏向南身上流连，还以为他们会再说点什么，没想到女孩只是双手攥紧，一副隐忍的模样，最后转身走了，而魏向南则继续若无其事的吃东西。
沈彧山问他，“她就是你手表刻字的人吧？哥，你还不去追？”
“都是惯的！让她冷静冷静。”魏向南咬着后槽牙说。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彧山见魏向南没什么动静，又说，“哥，枉你谈了这么多次恋爱！女人跟男人不一样，她们只会越冷静越怒火中烧，你哄得越快，误会才越容易解开。”
话落，魏向南看了沈彧山一眼，“你谈的次数不多，倒成了感情专家。”
虽是这样说，但他抓起一旁的西装外套，起身，“我先走了，你一会自己回去。”
沈彧山看着魏向南匆匆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看来他这次真的是中箭下马了。
她再转头过来，就看到季眠看向她这边，刚才自己这桌动静不小，引起周围客人的注意，沈彧山跟他对视一眼，颇有些尴尬。
沈彧山也没了食欲，结账离开餐厅。
第二天傍晚，魏向南安排了人送沈彧山去东南堡的庄园参加晚宴。
晚宴比较特别，为了创新和神秘感，进场的宾客都需要戴一副面具。
沈彧山在众多面具中挑了款黑色蕾丝蝴蝶面具，配她今天的黑色小礼裙正好。
戴上后，除了眼睛，她鼻尖往上的地方都遮住了，她饱满殷红的双唇就非常突出。
上唇唇峰分明，两侧向下而嘴角向上，不说话就仿佛在笑着，慵懒又勾人，风情万种。
她进场不久，就有男士过来搭讪。
对方戴着佐罗面具，露出优雅的笑容，“这位美丽的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看起来很像...”
他特意停顿了下，沈彧山接话，“像什么？”
男人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香槟。”
沈彧山有点愕然，“香槟？”
“对，看起来美艳动人。”男人喝了一口杯中酒，又往前走一步，“让人想品尝。”
沈彧山：“......”
外国人都这么直接？
在她愣怔间，那人还以为她默许了，低头就想亲下去，沈彧山立刻往后退。
也太没礼貌了吧！沈彧山开始怀疑这个晚宴的靠谱性。
看着对方眼里外露的欲色，沈彧山灵机一动，说：“先生，我觉得你越看越像一种物体。”
对方兴致更浓，“美丽的小姐觉得是什么物体？”
沈彧山：“足球。”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有多远滚多远。”
对方脸色立刻大变，很不礼貌里骂了句粗口，转身离开。
突然，有轻笑声从沈彧山身后传来，她应声转头，只见一个戴着京剧脸谱面具的男人就站在她三米开外，不知道站了多久。
沈彧山不知道他笑是不是因为听到自己刚才跟那个搭讪男的对话，她也不想理会。
她本来对这晚宴兴趣不大，经过刚才被人调戏的事，对这晚宴就没了期待，想着要不要提前离开时，前方突然一阵欢呼声，原来是主人上台给来宾敬酒，这个时候，沈彧山也不方便离场。
主人一敬完酒，裴雅的古典乐响起，戴着形形色色面具的男女汇入舞池。
很快，一名戴着银色猫形面具的男士过来请沈彧山跳舞，对方很有礼貌，还说着中文，沈彧山没拒绝。
不过对方的舞蹈能力实在一般，可能也是紧张，几个节奏过后，沈彧山明显感觉对方力不从心。
与此同时，音乐变换，换了支舞曲，周围的男男女女也有人交换舞伴，几个转身过后，沈彧山和刚才的舞伴被分开，一双修长的手就这样伸到沈彧山面前。
沈彧山看向手的主人，居然是刚才那个戴着京剧脸谱面具的男人。
那手修长的指头没有太大的骨关节，指甲修剪齐整干净，细节都透着自律与矜贵，沈彧山是个手控，当时当下，她拒绝不了这么精致的一双手。
她把自己的手递给对方，男人旋即将她带入舞池。
抒情的音乐洗荡着舞池，两人动作紧凑，男人手臂轻抬，引导着沈彧山转圈，两圈过后，男人的手覆上她的纤腰。
对方手心的温度隔着衣料，传递到自己的肌肤深处，沈彧山下意识抬头，看向那张神秘的脸。
全脸面具，让人看不到除了眼睛之外的五官，但面具下的眼睛，眼瞳很黑，幽深莫测，提拔裴大的身材带着一股浑天而成的气场，哪怕是穿着千篇一律的黑色西装，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沈彧山心念一动，这恐怕是个人物！而且从他搂着自己舞动的动作，她甚至感知到，这个人很强势。
可能意识到她走神，一个背对的贴身轻拥动作过后，男人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沈彧山的耳际，
“专心。”
简单的一个英文单词，美式口语，就这样酥酥麻麻如电流般涌入沈彧山心底，她很轻地回应，“好。”
男人暗眸闪过一缕幽光，唇角微微上扬，随着音乐再次把她送出去。
沈彧山优雅旋转起来，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黑色的裙摆勾起优美的弧线，美丽让人挪不开眼睛。
在下个裴音时，男人轻而易举地把这只蝴蝶收于怀里。
沈彧山半倚在他身上，她轻轻抬腿，他温热的掌心刷过她雪白的大腿，他微曲膝，撑住她后腰，沈彧山做出一个漂亮的后仰。
直到下了舞池，沈彧山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跟一个陌生男人跳了支激情又亲密的热舞。
那些久违的悸动，她觉得自己急需一杯冰水降温。
之后还有人来邀沈彧山跳舞，但都被沈彧山拒绝了。
肢体接触是让人感情升温的最快途径，设计这晚宴的统筹大概是这样想的，所以舞会过后，是摘面具的环节。
沈彧山已经看到几对跳舞擦出火花的男女摘下面具后，在无人的地方接吻，进展之快，让她打开了眼界。
不知道是不是在这样的氛围影响下，她心里也冒起躁动的小星星，居然好奇起刚才那个京剧脸谱面具男人的长相。
她刚才观察过，全场就这么一个人戴这款面具。她环视会场一圈，在酒桌那边看到了那个男人，他正跟宴会主人站在一起聊天，沈彧山走了过去。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宴会主人突然伸手帮男人摘下面具，男人的真容就这样落在沈彧山眼里。
沈彧山吃惊地张了张嘴巴，因为这人居然是季眠。
她心下慌乱，转身就想往回走。
但一道声音叫住她，“沈彧山。”
季眠的声音，这回说的是中文。
沈彧山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具还在，他这是认出自己了？
沈彧山转头看他，声音和表情都不自然，“你知道是我？”
季眠已经朝她走过来，淡淡地说：“我不会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跟她跳舞。”
沈彧山先是心跳加了速，但随即又觉得季眠话里有话，好像显得她来者不拒，不管对方是谁都愿意共舞。
她不想跟他说话了。
季眠看到沈彧山嘴角的弧度变了，他眯了眯眼眸，“你好像很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