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岩濯就出去了,岩氏还为此,发了好大一通火,
岩氏是知道,朱洙生性单纯,
弄湿太平郡主画像的事情,
她下意识觉得,不是朱洙做的,
心底窝了火,岂有此理!
竟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她把那人揪出来扒皮抽筋,都是算轻的。
看着岩氏不断起伏的胸口,
朱洙上前,
“娘亲,你别生气了,朱洙明日就去把岩濯找回来。”
岩氏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朱洙时,眼底闪过了一抹忧伤,
多么乖巧的闺女,嫁给自家孽畜,倒是委屈了,
太平郡主三年前就嫁人了,和岩濯是再无缘分了的。
岩氏知道岩濯是个重情义的,她起初也不想,把岩濯逼得那么紧,
只是,
她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临死前的愿望,
就是看到岩濯成婚生子…
说是结婚生子,倒不如说,
是治治他那烂泥扶不上,不上进的模样,
她的本意,是希望岩濯娶个媳妇,生了孩子,会慢慢可以有责任,
看到改变,
不是每日荒唐度日,醉生欲死…
是心病…
只希望可以有一日得到救赎…
岩氏第一眼,便在朱洙身上,看到了能治愈岩濯的可能…
是委屈朱洙了,
揉了揉朱洙的头,“朱洙,你伤还未痊愈,就在府上好好歇着。”
朱洙是不愿意,在府上待着的,
眼见着,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朱洙软硬皆施,领着花出了府。
她知道岩濯昨天晚上很生气,
花说岩濯是喜欢画上,那位意气风发的女子的,
朱洙看着那女子,也觉得好看,
相较于她,岩濯确实与那女子,更加相配,
只是,朱洙如今已经嫁给岩濯了,
若是,不完成任务,也是不可能和离的,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完成契约上的任务,
早些完成,
她就能早些腾位子出来,让岩濯和喜欢的那个女子,
有更多的可能,也能让自己,快些找出命定之人。
李府。
今日的宴会,
是李欢,特地给岩濯赔罪举办的,
宴会的布局,也是按照着岩濯的喜好,来安排的。
李欢特地准备了,很多岩濯喜欢的玉石,
还有市面上,一些难以见到的字画,
他知道岩濯喜欢这些。
当李欢笑着迎上去的时候,
岩濯面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
李欢知道岩濯臭脸臭惯了,自己与之相交三年来,
他都没在岩濯面上,看到半分笑意,
一开始,
李欢是没有觉得,有什么的,
直到,他发现岩濯那张脸,比平日还冷上三分,
人立马慌了起来。
岩濯手上,拿着的是一张画像,
李欢一开始还没看到,直到岩濯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画上的水渍,
动作是极其轻柔,眸光是从未见过的温润。
这不禁,激起了李欢的好奇心,
李欢起初还以为画上的,是那日,所见到的岩濯的新媳妇,
他不动神色地扫了一眼,
一眼便瞥见了那画中人,他也是在京城长大的,又怎能不知画上之人是谁?
不是吧,
李欢怔了一瞬,扫了岩濯一眼,娶了一个那么漂亮的新媳妇,
却是,日日想着远在京城的心上人?
这未免对朱洙太不公平了…
他不要朱洙,可以让给他的……
李欢还在心底不动声色地,替朱洙打抱不平,
坐着的岩濯,忽然开口了,
“帮我找个地方晾干。”
心底是这般想,
但是,李欢表面上,却是十足恭敬的,
他把画像接了过来,
似是什么珍重的宝物,小心翼翼地放上了,通风透气的二楼阁楼,
岩濯得空环视了一眼,周遭的布置,
还有酒水准备之类的,戏台上,所唱戏曲,
都是极其符合他,如今的“喜好”的。
事实上,
除了纨绔公子那副风流做派,常入烟花之地,寻花问柳这一点,他是没碰的,
昔日里,他所在京城里,看不惯的纨绔世子子弟的玩意,他全部学了一个去,
他手上练武时,所磨的茧子,早已没得差不多了,
残废三年来,兵书倒是偶尔也看,但除了看兵书以外,
闲余的大多数时间,更多是打发,
在各种,能让人烂尽的事情上打发,
如今他对赌技,喝醉,还有听曲,逛花楼这些,
倒是比京城的纨绔,更胜一筹了…
这些年,当废人当习惯了,他真想直接烂死在宣城,
就当先前京城里,那个一腔热血,意气风发的公子,永远死在了战场上…
他真是这般想的,
许是,岩氏也看出他想死,故而,每日给他找事做,
看着两鬓稍白的岩氏,还有她每每担忧她的面容,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他自知没能尽到孝,直接死去,
倒也,对不住在世的父母,的养育之恩…
故而一直苟延残踹,想死又不敢死…
如今,岩氏迫不及待地给他寻一个妻,
大抵是,想要牵制住他,改变他…
抑或是,看他废了,想要让那个白痴,给岩府传宗接代,
岩濯抿了抿唇,想起了那日在书房的契约,心底闪过一抹不悦,
这是,把他当种马了?!
不,他不能接受…
“见过岩公子!”
面前站着的女子,面容羞涩,一袭翠色罗裙身姿,
面存桃李,举止若清风,
温润的性子,倒是与那日,他在良缘堂看起来不一。
只是,再怎么掩盖,岩濯还是能一眼,看穿李欢颜的品性,
她身上所带着嚣张跋扈,与虚伪姿态,
倒是和除了‘她’以外的京城女子一般,
惹人生厌…
女子每每见他,都作一副羞涩,姿态忸怩状,
他是知道,李欢颜喜欢他的,
但是,
他却是连多看她一眼,都是觉得厌恶的程度,
也幸在,岩氏没有选这般的女子,给他当妻
也不怪他宁愿娶那个白痴,也…
脑中忽然闪过某倒身影,接着是女子娇软的身子,
岩濯怔了一瞬,眸色稍凝,
捏紧了手里的酒杯,他想她做什么?!
李欢颜见岩濯饮下了自己递上的酒,心底闪过一抹欣喜。
“那日,在良缘堂是小女子不对,
小女子在这里,给岩公子道歉了…”
李欢颜面上,闪过一抹歉意,一副真诚模样,
岩濯点了点头,他也没小气到,要跟一个女子计较的地步,
再者,事实上,她应该道歉的对象,应该是朱洙,
薄唇轻启,“无碍。”
李欢颜心底,莫名多了一抹得意,
她就知道,那个白痴,在岩濯面前没什么地位,
展露了笑颜,李欢颜用一个最勾人的眼神,看向岩濯,
“听闻公子擅写词调,不知道小女子能否这个荣幸,能得公子佳作?”
她可是去京城,打探过了,
当年意气风发的岩濯,时常约三五好友,填词做赋,
而她这两年,苦练相关的技艺,
如今,已有所成就,连着从京城下来的先生,
都夸赞,她所作诗词精美,在京城也属上乘。
岩濯刚要开口拒绝,
李欢是听到了事情的原委的,也不想自家便宜妹妹伤心,虐待下人。
他从阁楼下来,连忙开口,
“不行,岩公子是为兄请来的,
自当,先陪为兄,喝上几壶酒水。”
李欢颜怔了一瞬,一改往日地不依不饶,
得体道,“希望哥哥和公子尽兴。”
小厮从门口赶来,
“公子,门口有一个自称,是岩府少夫人的姑娘,
说要进来,找岩公子。”
岩濯面上,漫上了一层冷意,抿了抿唇,
李欢不动声色地看了岩濯一眼,也没看出一个什么,
“岩兄,这..”
岩濯淡淡道,“不用管她。”
不用管?
这是几个意思,是让她进来,
还是,不让她进来呢?
李欢是愈发捉摸不透,岩濯的性子了,
还未等李欢想明白,
那边,李欢颜已经自动请缨,
“哥哥,你就陪岩公子去玩吧,
少夫人那边,小妹来安排。”
李欢颜眸色闪烁,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倒是没想到,她自己竟送上门来了,
看着岩濯丝毫不在乎,新婚妻子的模样,
李欢颜是知道的,
昨夜,江蓉就派丫鬟告知了她,她的计划,
如今,眼见着岩濯是冷着脸,带着气过来的…
李欢颜的胆子,不禁大了一些,
她叫来金银花两姐妹,打算小惩一番朱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