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楼道里，没有人走动，十分安静，也因此，门板撞击的声音，跟被扩音器扩大过似的，听得尤为清楚。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助理最先反应过来，拉着舒窈就往旁边走开，巴不得离那节包厢远远的。
据她了解，舒窈虽然没怎么把和季之恒的娃娃亲放在心上，但是一向洁身自好，从小到大向她告白的男的不计其数，她却连初恋也没有过。
更别提，和异性牵手，接吻和之后的事情了。
刚进娱乐圈那会儿，倒是有很多人看上舒窈，毕竟，舒窈漂亮，气质艳丽却又带着不可侵犯的高贵，是最能激起男人征服欲的类型，但最后都被公司和老爷子全挡了下来。
助理记得，最疯狂的一次，是一个合伙人看上了舒窈，也不知是怎么避开老爷子派来保护舒窈的人的，带着手底下十几个人在地下停车库堵住舒窈，想强行把她带走。
那时候刚录完节目，天已经黑尽了，车库里也没有人，舒窈只能躲在车里，把车门封得严严实实，不敢出去。
事后，助理听得心惊肉跳，要不是后来被车库的管理员发现报了警，那天晚上，舒窈就真的危险了。
从那以后，她就当起了舒窈二十四小时的保姆，只要舒窈出去，时刻不离舒窈的身边。
转回了大厅，助理才停下来，她侧过头去看舒窈，以为会看到一张面红耳赤、眼神慌张的脸，没想到，舒窈比她淡定多了，脸色平静，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你……”这么镇定的吗？
舒窈带着口罩，声音有些闷，但掩不住她话里的无语：“我好歹是成年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咋的？
不说小时候被老爷子丢进军营里操练了一段时间，就是后来进了娱乐圈，她该知道，该明白的，全都了解了。
助理和爷爷虽然时刻派人跟着她，但百密一疏，在她还没有关掉微博私信的时候，不知道收到多少不堪入目的私信，没经历过，通过文字也能知道个大概。
助理懵了：“可你不是连初恋都……”
“是没有过初恋。”舒窈淡淡丢下一颗炸弹，“但是有过初吻。”
助理的脑子直接被炸成浆糊。
等回过神来时，舒窈已经在大厅找了一处角落坐下，助理靠过去，小声八卦：“你初吻给谁了？”
舒窈看了看她：“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
舒窈拉了拉有些下滑的口罩，在助理满是期待的眼神中，说了一句：“不告诉你。”
助理：“……”
不多久，剧组的其他人也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是邹平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正装，面目还算端正，年岁看上去有些大，邹平正和男人说着话，脸上笑眯眯的，有种显而易见的讨好意味。
难不成，这个男人就是今晚要见的投资商？
苏月白最先瞧见舒窈，却不知为何，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她打招呼，而是移开了目光，甚至有意无意带着一群人往旁边走去。
舒窈有些不解，但大厅里还有其他人，她也不好贸然出声，只得和助理隔了一段距离跟着，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迎头对上苏月白的助理。
他带着无框眼镜儿，面目斯文俊秀，嘴角勾着得体的笑，不亲近，也不疏离：“舒小姐，初次见面，我是苏月白的助理楚河。”顿了顿，打量了一眼舒窈：“舒小姐果然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舒窈点了一下头回礼，问道：“楚助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个人建议，舒小姐今晚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楚河脸上的笑容看不出丝毫破绽，说了这句话就离开了。
舒窈疑惑，看了一眼助理，助理正要回她话，手机忽的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按下接通。
“喂？”
不知电话里那人说了什么，助理脸色变了变，往旁边靠了几步，等接完电话，她整个脸色都不对了。
“窈窈，你不是不舒服吗，正好，我这就带你回酒店休息。”助理语速极快的说，拉着舒窈就往外面走。
助理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舒窈挣了几下没挣开，等坐上车，助理放开她，她才开口问：“怎么了，一副那聚会上有什么洪水猛兽的样子？”
助理看着舒窈，口罩挡住了大半张脸，但是依旧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不由得叹了口气：“聚会上的人，比洪水猛兽还可怕。”
舒窈：“你是指投资商？”这个剧组的人，除了付雨晴对她有些微词，其他的人还好。
助理正正神色，看着舒窈：“你知道他是谁吗？”
舒窈摇头，她没关注过。
助理：“宋梁城，你应该认识。”
对于宋梁城这个名字，舒窈是知道的，宋梁城今年30岁，是S市市长长子，以前在军区任过职，军衔还不低，退伍之后，回了S市，是下任市长候选人。家世背景之雄厚，比起她家里的军政背景也不逞多让。
舒窈之前看时事新闻，有登载宋梁城的照片，身穿正装，身形十分挺拔，平面照片也能看出脸部棱角分明得如同刀削斧凿的轮廓，气势如山压顶，特别是那双晦暗深沉的眸子，像是铺展过来又瞬时收紧的网，对上一眼，就能让人动弹不得。
“他们难不成有什么关系？”
“表兄弟。在S市，说是宋家的地盘也不为过。”车子抵达酒店，助理打开车门让舒窈下车，等车开走了，她又接着说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前，你被人困在底下车场的事情。”
舒窈听出她话外的意思，心里一个咯噔，不会吧？
助理一句话应证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就是你想的那样。今晚那投资商，就是当年的疯狂粉丝。”
舒窈愣住。
助理皱着眉，神色慎重：“我也是在飞机上看到热搜的事情才想起来的，之前本来就想去调查一下，但太忙了，才拖到了现在。”
这已经不是糟糕能形容得了的了。
一年前那事儿，老爷子发了很大的火，几乎动了全市的力量去找，可是最后那个人还是逃走了，并没有找到人。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她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哪成想，本以为只是见一个普通投资商，竟然撞到当年的人。
助理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个投资商非要来S市拍，而且非舒窈不可，一来，想以这部戏，为他表弟宋梁城的竞选做宣传，二来，恐怕还存着别的什么心思。
助理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办法来。
对方的这部剧的最大投资商，外加整个S市都是他的地盘，他们这次取景要近半个月，要想不见面是不可能的。
“要不，你这段时间，尽量和苏月白呆在一起吧。”楚河明显也是苏月白授了意才会提醒舒窈。
圈子传，苏月白背景也不简单，另外，苏月白影响力比舒窈大得多，那投资商应该不能拿他怎么样。
舒窈哭笑不得：“你这个是什么损主意，你不怕苏月白的粉丝把你喷死？”
助理正经道：“在网上喷死，比在现实里被人威胁好。”
舒窈当然不可能听助理的。
不说网友现在越来越疯狂，人肉你是分分钟的事儿，反倒弄得现实生活不得安宁，仅是舒窈自己也没有那个意思。
她享受拍戏，但不会将拍戏与现实混为一谈。
比起应付疯狂粉丝，她倒是更担心老爷子那边，今天是温泉之行的最后一天，老爷子肯定会和季之恒提起让他们尽快订婚的事儿，也不知道季之恒会怎么处理。
舒窈问助理：“你和老爷子有联系，今天他有没有来电话说什么？比如，季之恒，或者，我？”
助理一脸生无可恋，我们能说同一个事儿么？
但她还是尽职尽责的回答舒窈：“老爷子今天倒是来了电话，那时候你在午休，就问了一下你在S市怎么样，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
怎么可能？
舒窈拿出手机，看着联系人季之恒那一栏，想着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问，可是，手指还没按下去，邹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跟她说明天取景的事情。
在结束通话的时候，邹平说：“舒窈啊，明天打扮漂亮点啊，我们拍舞会那一段。”
这部剧既然是商战背景，自然少不了舞会，对于非上流社会的人而言，舞会就是通往上流社会的钥匙，剧里有好几场。但是舒窈记得，就是最开始的一场，也是在靠近中间的情节，怎么第一天，就拍这个剧情？
第二天，到达取景地点市中心展会馆，舒窈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那投资商也跟来了，说是来看看剧组的情况，但是在拍摄中途，助理站在一旁休息，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直往她身边的舒窈身上转。
舒窈穿着舞会剧情需要的晚礼服，细腻的胳膊整个露在外面，白生生的，勾人得很，助理忍不住往前，将舒窈整个儿挡在身后，那投资商这才收回了视线，但是，没过多久，又飘了过来。
助理捏着手里为舒窈刚泡的咖啡：“我真想一杯咖啡给他泼上去。”
舒窈觉得有些无奈：“他也就看看过过眼瘾，而且，邹平在一旁看着呢，要是得罪了人，整个剧组的脸面都不好看。”
那投资商旁边，邹平一脸笑眯眯，要多谄媚有多谄媚。在导演眼里，有钱的，都是大爷，肯给他的剧掏钱，更是大爷中的大爷。
见助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舒窈又道：“而且，他也不见得真的敢对我怎么样。”当年她身边一个人没带，被他堵在地下车库里她都没怕过，更何况她现在在酒店里有助理跟着，到了外面，又和整个剧组呆在一起，不会有落单的可能。
当着其他人的面，舒窈并不觉得对方敢动她。
只是，她想得是很好，但没想到邹平会坑她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