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暧昧的娇吟,凌砚听到的瞬间整个人傻掉了,大脑一片空白,手扶在门上不敢推开,怕看到她和别人的迷乱模样。
向周围巡视一圈,没看见翠丫的人影,按理说贴身婢女会守在门外,不在外面,那应该在里边。凌砚无端松了一口气,或许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门没上栓,凌砚一推就开了,房里的人皆是一惊,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寻思着是哪个不懂事的,竟敢扰贵人清净。
主子有人侍奉,翠丫正坐在小凳上吃着零嘴,见凌砚进来,吓得一下跳起,慌忙跪在地上爬行过去,低头嗫嚅:“世子……”
凌砚冷冷望着裴月,眉宇间如覆冰霜。
娇娇俏俏的小娘子,此刻卧在红帐锦榻中,跪趴在两个小倌中间,任由揉按,红红的小嘴微张,还衔着一根男人的手指。
几个小倌听翠丫唤来人世子,吓得惶然停住了手。
而凌砚瞪着那几人,冷冰冰吐出一个字:“滚!”
他带了侍卫过来,本该叫人直接把小倌们拖下去,可见裴月这副衣衫不整的形态,实在没脸唤下人进来。
小倌走了,煞神来了,裴月颇感无趣地抽出肚子下垫着的枕头,身子一歪,侧躺在床上半睨着他。
凌砚强忍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压着怒气质问:“裴月,你还有没有点女子的廉耻之心?身为崔家宗妇,公然跑来这种下三流的地方买笑寻欢?”
“怎么,这就恼了?”裴月不以为意,拈了颗葡萄慢悠悠剥着,“是你那玛瑙的参汤没把你喂饱嘛,让你还有闲心在这儿嚎?”
撩起眼皮,不紧不慢继续反问:“许你在府里宠爱婢女,不许我出来散心解闷,凌砚,你这是什么道理?”
凌砚见她一脸理直气壮,不由无奈,“我什么时候宠爱婢女了?”
剥好的葡萄一下被葱白的指尖捏得稀烂,青色的汁水滴答流下来,裴月抬头冷笑:“翡翠和玛瑙,不是你婚前收的吗?”
是婚前收的,但什么也没做过。
凌砚迟疑了下,回了声“是”,走近两步想跟她解释,还未开口,便被裴月端起瓷盘用葡萄砸了满身。
伴随着她拔高拔尖的声调:“是就对了,你还跟我在这儿废什么话,恶心!”
说完往地上狠啐一口,抓起纱帐拭了拭手,身体躺平,不再看他一眼。
凌砚从来没被人这样颐指气使地骂过,不分青红皂白地误解、漫骂,若搁在以前顾及自尊早就走了。
但此刻看着裴月鼓起的孕肚,人不止有情绪,还有责任。
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半跪在榻边,放下脸面尊严,低声跟她道歉:“婢女的事是我疏忽了,婚前没提早打发出去。”小心翼翼去拉她的手,“收了没用过,珠珠,我只有你。”
之前心中揣测的恶意消了大半,裴月心里舒服了些,可还觉得委屈,甩开凌砚的手不依不饶,“你收了,你就是脏!”
凌砚望着她叹了声气,翻起旧事辩解:“是你先前骗我说出做过春梦的心里话,还反过来嘲笑我缺女人,饥渴难耐……”
“你这倒打一耙使得溜啊!”裴月气笑,以眼斜他,“我以前嘲笑你缺女人你就收女人,那我现在嘲笑你没睡过其他女人,你是不是得把府上的婢女都睡了,才能在我面前抬得起头来?”
言辞挑衅,冷嘲热讽,凌砚听得火气又冒,板起脸斥止:“此一时,彼一时,裴月,你不要胡搅蛮缠!”
“呵!”裴月不屑嗤道,语气轻慢,“世子爷觉得我不讲道理,大可去找你那一对贴心贤惠的姐妹花,夜御两女也行,我并不介意刚成婚就给你纳新妾。”
抿唇轻笑,话说得半真半假:“同样,你也别耽误我行好事,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花了钱的不想亏本!”
凌砚来时在二楼已问清楚,裴月是今晚出手最阔绰的娘子,一点就是五个上等清倌,特别要求身子干净。
凌砚起身,坐在床边,捉住她一只手腕,定定凝视裴月问:“你还真想挺个肚子在这儿潇洒?”
“兴致来了,不是不可以。”裴月轻巧挑眉,娓娓描述,“听我指挥,讨我欢心,管他怎么样,开心就行。”
凌砚松手,撇开脸不看她,口中斥骂:“不知羞耻!”
“难道你以为我是什么贞洁烈女?”裴月重哼一声,催促着赶人,“快滚吧,我这不知羞耻的妇人不污你正人君子的眼。”
凌砚静默一会儿,脱下外衣将裴月兜头盖住,一把横抱起人往外走。
“你滚开,不要你抱,我不走!”裴月在他怀里上打下踢,胡乱挣着。
凌砚抱得更紧了,压低声道:“楼里知道了你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妃,哪个不要命的敢来伺候你?”
见裴月稍稍消停,凌砚又贴近与她耳语:“想要人伺候,回家包你满意。”
像嘲笑她饥渴,又像与她调情,裴月听得心里乱乱的,想着两人还斗着气呢,嘴上硬道:“你脏,我才不要你!”
是女儿家的娇嗔,不是粗鲁的怒吼,凌砚脸色缓和了些,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待上了马车,凌砚将裴月放到软榻上,倒了杯热茶喂她。
外边还在下雨,蹄声渐响,下人驶起了马车。
裴月嘴里还噙着口茶,含糊不清道:“我衣服,我鞋,我交的定金……”ᒑ
裴月一贯对自个的东西爱惜得紧,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
凌砚安抚地拍拍她后背,“翠丫都会给你拿回来的。”
裴月放心点点头。别的不说,崔家给她准备的衣饰用物都还挺精贵的,穿了一次舍掉太可惜了。那钱是安国公给的,可给了就是她的,不要回来亏本。
人从畅欢楼弄出来了,凌砚拉过裴月,开始与她算起今晚的烂账,“你是因为玛瑙给我送了参汤,就气得半夜跑来点小倌?”
明明是他红袖添香在先,自已而后才找美男作陪,怎么听着好像是她拈酸吃醋胡作非为。
裴月不接他的话茬,顾自道:“你有婢女,我有小倌,我们俩各玩各的,这不很好嘛?”
“好什么。”凌砚沉下脸,语调颇有些阴阳怪气,“我连婢女的衣角都没挨着,你一句接一句说我肮脏,那些小倌都不知道伺候多少人了,你也不嫌腌臜。”
裴月不满反驳:“我点的人,身子都还干净呢。”
凌砚淡淡“哦”了一声,继续挑剔:“身子干净,手和口能保证干净吗?摸过别人的手又摸你,还给你喂葡萄,亏你能张嘴吃得下去。”
见裴月面有异色,凌砚再接再厉,“手脏还是轻的,怕的是口脏,若哄你、亲你,你也不嫌?”
裴月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卖身青楼,再清高的小倌也免不了伺候来往客人。
想起那几个貌美男子,裴月顿时失了几分兴致。
再想想,万一摸过别人的手又真塞她嘴里喂葡萄,呕,画面感太强,裴月觉得胃中直泛恶心。
一番绘声绘色,激地裴月捂住了嘴巴,凌砚见好就收,拿出包酸杏干递给她压惊。
裴月往嘴里塞了两片,囫囵道:“你又不是男倌,你怎么这么清楚?”
凌砚微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裴月盯着他开合的薄唇,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在那两片淡红上转了一圈,好奇问:“那你的口还干净吗?”
“咳咳……”凌砚冷不丁被她冒出的这句惊到,佯作淡定,“这是自然。”
裴月还在思索,与他商讨,“那能借人……用用吗?”
用用?
凌砚忽觉得口干舌燥,车内闷热,他扯开点衣领,明知故问道:“借给谁啊?”
裴月掩嘴,双腿岔开一点,偷笑:“你说呢?”
……
窗外夜色沉沉,还下着雨,马车赶得很慢很慢,风声雨声掩住一室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