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的可怕。
谢娇斓冷眼看着,静静等着。
她相信唐淑怡一定会签字,毕竟,来漠河这段时间,她为了让他们离婚,往书房,往弟弟衣兜暗暗塞了不少‘好东西’……
而且自己随便找了个人用背影演戏,说了那段孩子没福气的话,这蠢货不也毫不怀疑?
寒琛这六年留在漠河,说是为了保家卫国,她才不信!明明就是唐淑怡这对讨人厌的母子拖累了寒琛,他才不能回城。
现在那小孽种死了,只要离了婚,弟弟就必然愿意离开漠河这个鬼地方,她也不用跟着在这遭罪了。
唐淑怡还不知道对面的人,心中是怎样的恶毒想法。
她只知道,短半个月不到,她相依为命的亲人都护不住……
眼眶渐红,可这一次她的眼泪却再也没有落下。
缓缓接过离婚协议,如谢娇斓所愿——
“……好,我签。”
这段婚姻,本就不对。
如果签字能换回姥姥的命,她没法拒绝……
但即便想的通,握着签字笔的手却一直在颤。
凝着右下角的签字处,她缓缓落笔——
大婚那天,谢寒琛抬起她的红盖头,那清隽的脸,她以为自己会记一辈子,但此刻却好像慢慢淡了。
“阿妈,阿爸……”
安安恍然在笔下冲她挥手告别,他走了,走的那样痛。
漠河的春天早就到了,可她的春天大约永远不会再来了。
“签好字就给我吧!”
谢娇斓满意扯过离婚报告,收起来就要走,唐淑怡上前一步,着急挡住:“字我已经签了,你们什么时候给姥姥转院?”
“啧,急什么,谢寒琛出任务去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这一听,唐淑怡更急,上手抓住人:“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人命关天,我姥姥哪等得起?”
谢娇斓不耐烦推开人,那老婆子的命跟她有什么关系,可看着眼前人可怜无助的模样,想到就是这么个人拖累自己的弟弟六年,还连累她也调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2
她就不解气!
眼中闪过恶意,她忽得嘲讽一笑,抬起下巴,高高在上吩咐。
“行啊,我也可以打电话帮你催一催寒琛,但是我现在饿了,如果你能去漠河给我捕到最新鲜的鱼,我就大发慈悲帮你催催。”
唐淑怡脸色一白。
现在冰面还没有融化,稍有不慎就丧命。
谢娇斓这是要她死。
“不愿意?看来你也没多在意你姥姥嘛。”
谢娇斓冷笑着,转身就走。
但刚走还没几步——
“……我去。”
唐淑怡缓缓握拳,她别无选择:“希望你说到做到!”
……
一个小时后。
漠河岸边,白漫漫一片。
天太冷,视线范围内没有一个人影。
唐淑怡迎着冷风,拎着渔具哆嗦着下到村民们冰钓的冰面,可刚一下去——
“哗啦!”
最上面的这层雪是虚的!冰面竟然被人砸了一个窟窿!
“救命!”
冰冷的河水瞬间涌来,顷刻窜入鼻翼,进入肺腑。
刺痛传来,如千万冰箭齐齐插进身体,一寸寸冰封她的生机。
“不……要爬上去……”
但她越挣扎,就越往水底沉,冰下水流湍急,顷刻就被冲远。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可姥姥还等着她去救呢!
不行!
她不能死!
“救命……有没有人啊?”
“……谁来救救我!”
她绝望喊着,求着,可渐渐的四肢僵硬,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姥姥……”
大雪茫茫,也没有谁来。
……
一天后。
谢寒琛半夜回来,匆匆下车,径直往病房走,边走边吩咐:“通知医生,首都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立刻给唐姥姥转院!”
身后,小兵担忧建议:“营长,您为了这事奔波了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要不您去休息一下,我去跟嫂子说一说?”
“不必,我有事找她。”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心头有种莫名不安催促他,叫他想快点见到唐淑怡。
这短短的几十个小时,她的样子,她说的话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旋转。
【谢寒琛!你摸着你的良心问一问,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是一个合格的阿爸吗?】
【你不喜欢我,娶了我却冷淡我,我认了。我一个小小漠河村姑,确实配不上你这样来自首都的大营长。】
【你只一心想着你的小青梅——】
他没照顾好她,没照顾好安安,确实不是一个好丈夫,好阿爸。
前晚任务回来,接到江连长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去见她,可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她像是竖起了满身刺的小刺猬,什么也听不进去……
可他不喜欢她又怎么会主动求娶?
她又怎么会误会他和孙如惠的关系?
越想越乱。
越靠近病房,步伐不由越快。
看着病房透出来的灯光,唐淑怡这么晚还没有睡?
是在为姥姥担心?
等会告诉她转院的消息,她应该会好受点,不再像个竖刺的小刺猬了吧?
心下一松,谢寒琛抵达病房,刚一推门,却看见里面站着的是自己姐姐谢娇斓和孙如惠,她们正说——
“上天都帮我们谢家啊!唐淑怡一去河面就按计划落进漠河,尸骨无存,以后寒琛终于能和你有情人终成眷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