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完,她自己先摇了头。
不会的。
顾冉很聪明。
这个东西,是另外一个人让她安的。
顾冉当她的经纪人五年,他们俩在一起三年。
她一开始觉得她挺喜欢他的,但一年两年过去,到第三年,她有点支撑不住了。
娱乐圈嘛,身边人来来往往很正常,她凭什么守着一个人?
然后她就放开了。
后来认识一个高层。
某天高层说,你去弄个脐/环吧,这样玩起来比较有意思,她去了。
然后,被顾冉发现了。
有时候她觉得,顾冉其实早就知道。但他不在意。
之后顾冉明确提出了分手。
他好胜,这对他来说无异于背叛。沈辛梧知道他们两个再无可能。
她同意分手,但不同意离开顾冉。于是顾冉要自己成立公司,她也跟着出来。
那段时间高层的职位动摇得厉害,顾冉又是合作了这么多年,最熟悉她的经纪人,他这一走,她当然要跟。
但她觉得,她更倾向于舍不得这个原因。
新公司需要赚钱,有沈辛梧这样的摇钱树,顾冉作为商人当然不可能拒绝。
她挺高兴,毕竟三年感情,只要她还在他身边,顾冉迟早能回心转意。
但后来,她一天比一天灰心。
在对待感情方面,男人确实比女人更冷漠。
他接工作时不再考虑她的未来规划,只拿她当个赚钱工具。
她想,男人狠起来是真狠,但女人多情起来是真多情。
最近这次红毯的事情,顾冉出手及时,完全站在她这边,且打压对方ᴊsɢ打压得非常恨,这让她恢复了一点信心,也燃起了一点希望。
刚才就是她的试探。
可惜失败了。
那就算了吧。她本来就不是为了感情能要死要活的女人。
第二天醒来,okbeng已经走了。
沈辛梧穿好衣服下床,走进卫生间。
昨天晚上没卸妆,现在整张脸都是花的,小卷的头发变成爆炸头。她把水开到最冷,然后接起一捧水挥到脸上。冰冷的感觉让她顿感清醒。
冷水碰到嘴唇,有点刺痛,她在化妆棉上倒了点卸妆液,擦去嘴上乱糟糟的口红,在镜子前细看。
嘴唇上好像起皮了,有点痛也有点痒,她张了张嘴,嘴唇周围的皮肤好像变得结痂一般难以动作。
过敏了。
她扔下化妆棉,从一旁的化妆包中找出昨天用的那支口红。
限量版,很难买,昨天是第一次用,事实上她很喜欢这支口红。
她拧开口红盖,缓缓转出膏体。
鲜红的颜色慢慢转动出来。
在卫生间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好看。
她看了一会,然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嘴唇上那些细小的类似起皮的颗粒让嘴唇的触感不再光滑。
她默默把口红转动回管身,然后手指覆住管口,一点点再次慢慢转动口红。
她覆住管口的手指很用力,转动而出的口红碰到她的手,全被磨得稀碎,从旁边的缝隙中渗出来。
她突然发起呆,想到昨天晚上的一切。
有酒吧,有okbeng,有顾冉,还有顾冉身边带着的那个女人,叫容微。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的关键词,是乞求。
一步步走到现在,从以前演丫鬟婢女,演刚说了一句台词就被刺死的小人物,到现在女一,大女主,每一个角色都是她争来的。一个月胖瘦二十斤,一场戏被扇四五十个巴掌,零下十度穿一件薄纱跳进冰水里,这些她都做过。
她知道,如果她不做,有的是人愿意取代她。
她演戏演了十年了,这十年,老天没有一次给她开过金手指,她不靠自己找到靠山,不靠自己豁得出去,不靠对自己狠,这些全都不是她的!
她做梦都想有一天自己不用做什么,就能受到所有人的拥戴,好运像停不下来的雨一样落在她头上。
所以她羡慕那些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人,那些长得好,会来事,一出道就有人捧的人,还有那些天生就命好,走到哪里都有贵人的人。
她过得越苦,对那些人越恨。
她慢慢转动口红管身,直到再也转不动。
她垂眸看,整支口红,只剩下根部一点点。她盯了一会,突然伸手,指甲抠进口红里。
她转动指甲,根部只剩下口红的残骸,那些鲜红的膏体,一部分掉下了,一部分嵌在她的指甲里。
整管口红已经不成样子。
她随手一抛,口红残骸掉在了吧台上,然后她用洗手液洗了手,再拿了张化妆棉,开始卸全脸。
Part4
从客栈回来之后,顾冉就开始全力推秦诗。先是爆出了容微给秦诗拍的写真,买了大量通稿推举秦诗此人,并将她的神秘色彩渲染得十分浓厚,不少吃瓜群众对她表示好奇,另还有一部分男性对她的相貌产生青睐,一时间有那么一群人对秦诗有了认知,她也积累了一点粉丝。
爆出秦诗写真的,是容微的微博。
一开始,顾冉想用容微因被曝光已停止更新的那个微博号,容微不愿。于是她新注册了一个微博,没用本名,秦诗的宣传期间由顾冉公司的工作人员代为打理。
宣传期间有不少自媒体转发了秦诗的写真,并且@了摄影师,所以这个摄影号的粉丝数已十分可观。
秦诗的写真集也已经在出版流程中。
倒是Un代言的事,不太顺利。
Un虽小众,却是时尚圈的心头好。相比于大众高奢,他们更愿意把Un揣在怀里,不让人看见。
此等级的品牌,且还是中国区代言人,竞争者自然多。秦诗没作品,不具号召力,争取起来很难。虽然上一次沈辛梧穿了Un设计的礼服走了红毯,顾冉买了大量通稿推了这件事让Un对他好感颇多,但总归是生意,货比三家也是要的。
据说品牌方虽要求新鲜面孔,但不少大花也对这个代言虎视眈眈。
这段时间,容微和顾冉工作上联系紧密,私底下很少。
一月中,学校快放假了,这几天,容微在准备年会。
这次的年会和以往有不同,恰逢德高望重的老校长退休,学校决定好好办办,请一些老校长任教时较出名的学生过来一起叙叙旧,再与时俱进,开个网络直播。
容微正好领到了直播的任务。
年会有主持人,但她需偶尔出境,当网络直播这一端的主持人。
年会结束已经很晚,容微驱车回家,竟没想到顾冉在她家小区门口。
容微不甚确定,停车查看,果然看到驾驶座上的顾冉,还有副驾座上昏睡的秦诗。容微了然,让顾冉跟着自己开进小区。
停好车,容微去按电梯,顾冉揽着秦诗。
电梯来,容微过去帮忙,问道:“怎么喝得这么醉。”
顾冉看容微一眼,撇了下嘴,没有回答。
再过两天,终于新年。
年三十晚上,容微一家人打牌,容爸容妈一家,容城兄妹一家,电视上放着春晚,也没人看,四个人在牌桌上玩得酣畅淋漓。容微平时不怎么玩牌,一开始手生,几把后熟练了,见大家都真刀真枪地玩,自己也不客气起来,和容城两两联合赢了好几把。到后来他们俩杀得狠了,容妈叫唤着要换边和容城一组,兄妹俩不同意,容妈就开始耍赖,悔牌,和容爸明目张胆换牌。一家人归一家人,玩牌归玩牌,这明目张胆出老千的行为他们可不能忍,于是双方对“出老千”这事展开了亲切友好,声嘶力竭的交谈,场面好不热闹。
结束的时候,容微整张脸都是热的。
过了十二点,容爸容妈吃不消熬大夜,先去睡了,睡之前收到了容城的一个新年大红包。容微洗漱完出来,就看到容城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她走过去,容城不由分说先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说了声:“叫哥。”
容微看了眼容城手里厚厚一封红包袋,勉为其难叫了声哥哥。
容城笑着轻推了容微的头一把,说了声“你这不走心的。”把红包塞给容微。
容微接过,抬头俏皮说了句“亲哥,新年快乐!”
容城被逗笑,回了句“早点睡”后回自己房间去了。
容微上/床躺好,这才想起手机。
她大概有三四个小时没碰过手机了吧,刚刚玩牌战况激烈,完全忘了这事。
点开手机,短信微信上,有不少人祝她新年快乐。她一个个回祝。
看到顾冉的时候,她惊奇了一下。
顾冉给她发了六七八个红包,从九点起,大概每隔半小时就发一次。
他只发红包,不说话。
容微不明白他的意思,刚想问一句,顾冉的视频邀请就过来了。
容微思考了一下,决定接通。
顾冉正在他爸的书房,他坐在书桌前,身后是占满整面墙的胡桃色实木书柜,面前是摊开的笔墨纸砚,他找了个支架,手机就放在写了字宣纸上。
他今天穿得尤其休闲,头上戴个针织运动帽子,穿一件休闲的线衫和一条黑色休闲裤。
他坐得不甚规矩,侧着身子,双腿交叠着靠在椅子把手上,双脚悬空,手肘撑着椅把手的另一边,让自己的背悬空,头往后仰,眼睛盯着天花板。
听到一声轻微的“顾冉”,他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