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防弹车停在了孟买闹市区外。
沈枭今天穿一件花哨的绸布裤子,上衣是水叶纹的衬衫,纽扣系得歪歪扭扭,
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倒像来度假的。
他叼着烟走在前面,
阿黑手提密码箱,一言不发跟在身后。
走进闹市区的一瞬间,沈枭就吸引了大批女性的目光。
他个头少说一米八五,阳光打在他无可挑剔的侧脸上。
衬衣袖口微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腕间戴着一串虔诚的佛珠,犹如希腊古神的雕像。
当他转头淡淡朝街边一扫时,即便视线只是拂掠而过,都引得女人一阵尖叫。
“吵死了。”他将烟头扔在地上,不耐烦往里走。
我们来的地方是‘皇家公馆’的VIP包厢。
原本的夜总会因经营不善倒闭了,后被周震国接手,现在又重新干起了老本行。
这里明面上是豪华夜总会,实际上是犬马声色的销金窟,做的都是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买卖,从一楼下去是一个地下赌场。
金碧辉煌的走廊修葺的奢靡至极。
刺目的水晶吊灯,名贵的壁画,霓虹的穹顶,就连最不起眼的角落,都摆放着鎏金的摆件。
我暗想,敢在政府眼皮子底下开赌场,还能如此肆无忌惮,这个周震国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我一路小跑跟着沈枭来到包厢门口。
他推开门,里面充斥着浓烈的烟味和女人的香水味,以及呛鼻的药味。
昏暗灯光下,一个日本男人正举着香槟,靠在沙发上看脱衣女郎表演。
沈枭一手夹着烟,一手揣着兜,还没等人开口,他一脚把台上赤裸的女人踹开。
音乐声戛然而止。
“沈少爷,你迟到了。”
男人看上去贼眉鼠眼,滴溜溜的眼珠子里闪着狡诈的光。
他随手塞了一把钱在女人的乳沟,打发她们出去。
“藤岛一郎,怎么是你,周震国呢?”
沈枭自顾自坐下,他本身也不是守时的人。
我找了个角落闭目养神,昨晚被沈枭折腾,又睡了一夜地板,腰背酸胀,头也有些晕。
藤岛一郎看向我,沈枭说自己人。
他没再说什么,殷勤给沈M.L.Z.L.枭倒了一杯酒,“周老板遣我来和沈少爷交谈。”
“叫老头自己来。”沈枭掐灭手里的烟,“你,还不够格。”
阿黑就守在门口,
手掌不露声色拂上腰间的枪,发出细微的声响。
藤岛当即变了脸色,不出几秒又缓和了下来。
“沈少爷,你们C国有句老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话别说的太死,沈沐廷这么多儿子,最后是谁,还不好说。”
沈枭似笑非笑啊了一声。
“抱歉,我以为日本人不算人呢。”
包厢一瞬间安静的可怕。
藤岛没想到他一点面子都不给,强忍怒气说,
“西北园区的人准备动手,在月底。”
沈枭终于肯抬眼,“哪的消息。”
“没有不透风的墙,沈督军在缅北有多横,背地里栽他的人就有多急。”
我拿银质的叉子扒拉水晶盘里的火龙果,听到督军的名字,指尖一顿。
见沈枭不置可否,藤岛压低声音,“沈沐廷收回了沈霖在孟买的厂子,您打算怎么办?”
沈枭挑眉,“说你的目的。”
“沈少爷,明人不说暗话,这是孟买最大的药物工厂,您真不夺吗?容您打入孟买这个口子,假以时日,缅北定会改朝换代。”
沈枭挑眉,“周震国真会替我考虑。”
藤岛压低嗓音,“周老板对这厂子也很感兴趣...”
说完,他侧目,马仔领会,拎着皮箱上前。
嘎嘣声响,箱盖利落弹开,整整齐齐码了几十摞美金。
“如今缅北谁人不知您是督军最有力的继承人,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这点薄礼,算作孝敬。”
我微阖的双眼猛然睁开。
周震国拉拢沈枭,这是要在缅甸扎根,好将“假药”源源不断送往世界各地,好大的野心!
包厢一片死寂,静得可听见心跳声。
我紧张看向沈枭,害怕他真要将督军的厂子卖给日本人。
“不卖。”
沈枭懒散倚着沙发背,“我扔河里,也不会和日本合作。”
我松下一口气。
藤岛听见这话,当即站了起来,
“金三角可不止您一位,我们可以和其他...”
话音未落,倨傲猖狂的男人干脆打断,“缅北是谁的地盘,你最好打听清楚。”
他狂的要命,摸出手枪,在掌心转动。
枪管折射的光落在藤岛脸上,他也惊了几分。
“沈少爷,我看你对我们大日本帝国心存误会。这样,转卖工厂的事先搁一边,周老板要的货您带来了吗。”
沈枭指节无序在台面上敲打,一下又一下,哒哒的很刺耳,
他轻咳一声,眨眼阿黑拎着密码箱进来,
滴滴两声,箱子陡然弹开。
满满一箱袋装的红色药丸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纯度极佳的“假药”!
藤岛鼠目一亮,“好货,真是好货!”
说罢伸手去拿,阿黑飞快合上,箱门夹住了藤岛的手,他哎呦一声吃痛,
“沈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枭起身,走到对面壁画前,“画不错。”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墙上挂着一幅西洋湿壁画,上面画着一些马身人面的精怪。
藤岛跟在他身后,脸色微不可察的沉了沉。
“老古董了,周老板一向喜好这些。”
沈枭眯眼。
昏黄的灯影里,他神色晦暗不明,也不知在思量什么。
过了良久,他抬手,一拳砸在画上。
墙壁灰尘抖了抖。
玻璃碎片划破手指,像感觉不到疼痛般。
他从墙壁里抠出一个黑色方盒,扔到藤原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