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三天的雨,军训被延期到了一个星期后。
地上还没有被太阳完全晒干,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腥味。
邹思恒掐掉手里的烟,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和他们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要不要叫上那个傻子,出去玩?”邹思恒他们总是这么叫温挽。
潘木晨:“我昨晚给她发消息,她说要睡懒觉。”
“她又熬到几点?”江禾随口一问。
邹思恒:“估摸着又是一两点。”
每次都睡这么晚,也不知道夜里到底在干嘛。
“欣欣,今晚再找几个男的啊,感觉昨天晚上那几个声音也就一般。”
温挽看着前一晚上的游戏战绩,还菜。
电话里传来李欣欣的声音:“昨天不是有一个声音挺温柔的,然后打的还不错的人吗?你没加他好友吗?”
温挽:“没有,太娘了。”
她觉得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啊,不过就是声音要好听,讲话要有礼貌,如果可以加个好友的话,颜值那也得高一点吧,游戏技术总是不能带她掉分的,毕竟自己也不是很差。
一局下来,自己也能打个四五个人头。
“等一下,欣欣,我接个电话,”温挽接通了新的电话。
温挽:干嘛?
邹思恒:出去玩。
温挽:我昨晚不是说我要睡懒觉。
邹思恒:快点啦,好不容易四个人一起。
好不容易?细想起来,确实好久没和他们出去了,但以后也总有时间啊。
更何况,她前两天才问过江禾是不是还喜欢倪悦,心里总有一种尴尬的感觉。
潘木晨:快点,我们在校门口等你。
温挽挂断了电话,翻找着行李箱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
她穿了一件修身的黑色短袖,搭了一条黑色喇叭裤,套了个防晒衣就出了宿舍。
浑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是这样,江禾他们也一眼就看到了她。
下过雨的天气明显降了温,没有热到发慌的情况。
一路护着自己的刘海小跑了过来:“干什么去?”
“现在是十点钟,我们去吃个午饭。”潘木晨临时提议。
温挽tຊ依旧是眯着眼,抬着头,满是疑问:“食堂不能吃吗?”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刚开学没多久,食堂里的美食还没吃腻呢,有的甚至还没有吃到,出去吃未免有点太奢侈了吧。
眼见潘木晨摇了摇头,温挽又问:“那去哪里?”
潘木晨正经的拿出手机给大家亮出屏幕。
三个人围着屏幕看:“华机展?”
邹思恒:“啥意思?”
江禾:“在苏州?”
温挽:“你要去?”
潘木晨摇了摇头:“No!No!No!”
“快点说,搞这么神秘干什么?”温挽将他的手拍了下来。
大太阳底下,女孩子是不可以多晒的,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温挽站在那,额头上都是汗,她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化妆,否则真的就惨了。
她的小手在旁边呼哧呼哧的扇着风。
江禾注意到了她的模样,是有点狼狈不堪,没有形象在身上的,他拽着她的衣袖:“我们去树荫下说,这里太晒了。”
他拉着温挽就朝树荫底下走。而温挽也因为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情况下,早就习惯了他们对自己时不时拽拽衣服的行为,也没说什么,就被他肆意的拉着朝前走。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们一起去苏州。”
潘木晨搞了半天神秘,不还是这个意思,江禾早就猜到了。
邹思恒有些无所谓:“可以啊,我无所谓。”
“去旅游!还是去苏州!”温挽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说起去旅游,她的眼神里都沾满了星星,这简直就是一件根本不用商量的好事啊!
“我们去干什么呢?”江禾的考虑是比较多的。
他不是不愿意去,只是没有目的的前去,他有些排斥。
温挽顿时急了:“你管啥呢,我们四个还没出去玩过呢,走走走,什么时候出发!”
“嘿~你急什么!”潘木晨一个白眼,“说去玩你来劲了,但是我还没说完,你知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满脑子都是苏州园林,平江路,护城河和观前街以及博物馆。
潘木晨:‘苏州明天举办华机展,我们一起预约之后,去看看吧,正好和我们专业有关,说不定到时候还用得上。’
“啊!”温挽听到这个有些后退了,“那得要多久啊。”
“我们就去一天。”
江禾:“你要当特种兵吗?”
好符合江禾的说话风格,精准的,一针见血的。
他们看了眼邹思恒。
邹思恒一身的困意,默默地抬起了头,笑了下:“可以啊,我都可以啊。”
哦,白问。
温挽:“华机展要多久啊?”
潘木晨:“温挽,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在我即将说话的时候来插话。”
“哦。”那我怎么知道你要说话了。
总是这么奇怪的脾气,生气!
江禾无奈的看了眼温挽,“那她这不是不知道就问吗?”
潘木晨:“行行行,华机展办好几天,我们去看一会,就可以去玩了。”
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想想一天时间其实也差不多了,早点出发,赶在宿舍关门前回来就行。
商量好了一切事宜之后,四个人出去吃了日料,来到这里当然要尝试许多美食,这里的美食可比苏江多太多了。
温挽走在街上就像回到了家一样,到处跑,到处看,指着一个地方就说要去逛逛。
江禾跟在后面无一不应和着她的每句话。
潘木晨和邹思恒两个人则是走在最后面聊着天,从地方历史聊到近代又聊到现在的社会,他们的聊天话题,温挽和江禾两个人很难听得进去,太枯燥。
江禾看着温挽的背影,对比他的身高,温挽显得小小的,跑起来却挺快,小嘴没有闲着,不是在吃,就是一直在讲话。
“说了这么多要玩的地方,你渴不渴?”江禾拿着一瓶还未开封的矿泉水。
温挽点了点头,是可以喝一点了。
但她其实很讨厌喝水,她觉得喝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因为她活了这么多年和水最犯冲。
还记得小时候,在海边玩,差点被海浪卷走,是她的父亲提着她的脖子给她拉了回来,父亲给了她第二次的生命。
还有一个冬天,那时候的她住在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有条河,河的周围都是栏杆,只有一个地方搭了楼梯,方便院子里的住户下去洗衣服。
她幼时小伙伴教她学骑自行车,河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几个小伙伴在楼梯那里从河里捞冰上来,放在岸边。
她骑着自行车,掌握着不稳的车头,不小心骑到了冰上,没完全学会的她直接从那条楼梯上翻了下来,一头栽进了河里。
她在水里挣扎着,爬上了楼梯。
冬天,她的身边都透露着寒气,被浸湿的棉袄在不停的滴着水,她坐在屋檐下的沙发上,等待着太阳爷爷把她晒干。
却不料母亲的朋友在楼上问:“挽挽呢?”
几个小伙伴就指着挽挽,仰着头和母亲说:“挽挽掉河里了,现在身上湿透了。”
温挽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滴着眼泪,浑身打着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