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开始播放羽毛球赛事,看台这里看不到,只能去旁边的羽毛球馆。
林窈蓦地想起早晨陆祈年的那句“今天我有羽毛球的比赛,你要来看吗”。
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看”?
嗯……既然这样的话,那她就勉为其难的过去转一圈。
林窈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对挡着去路的刘莹道:“让让,我去趟洗手间。”
刘莹不疑有他,而且还让她帮忙带点小零食回来。
应了舍友的小要求,林窈便打着幌子到了羽毛球馆。
果然,她严重低估了陆祈年的号召力,这里人挤人,说是比肩接踵、水泄不通都不为过。
还看比赛,恐怕连根腿毛都看不到。
“拈花惹草的东西,我就不该心软跑这一趟!”
林窈瘪着嘴,碎碎叨叨的转到场馆外,本想直接走了,恰巧发现一排窗户她又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
此时阳光炙烈,玻璃反光,她只能手抵玻璃,目光一寸一毫的探进场馆。
不过这里位置不错,场内情景一览无余。
入眼的一个男生背影跳跃力、爆发力很强,甩拍的动作也很利索。
林窈正欣赏着,一局结束,到了两人换边的时候。
猝不及防,两人目光相接。
陆祈年也是在拿毛巾擦汗之际,与她隔着玻璃,相望而视。
突如其来的小惊喜使他脸部表情逐渐柔和起来,手上擦汗的动作也不自觉变缓。
林窈眨眨眼,脸部肌肉要抽不抽的,恨极了自己这“好”运气。
陆祈年唇角翕动,林窈自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但是看懂了,他说的是:“你来了。”
说话就说话,笑那么灿烂干什么!
扯扯嘴角,林窈嗤了声。
玻璃外的小人儿太灵动,陆祈年尽管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可还是得走了。
手指向对面,他无声道:“我先过去。”
同时心中寄希望于第二局速速结束,再次换过来。
林窈跟轰狗似的,脸别开,不耐烦摆了摆手。
陆祈年笑着把毛巾放下,跑步去了对面。
没有那道灼热的视线,林窈小心翼翼的重新看向场馆。
那道颀长的身影逐渐缩小,虽说两人离得远了,可林窈也能看到他正面了。
只见他手中球拍轻轻一挥,对手就被吊打着在场地里前窜后跳。
颇有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
而且他捡球的时候都不用弯腰,球拍冲着地面一捞,羽毛球就跟粘住似的,乖乖到了他手中。
还别说,挺帅。
林窈正看的入神的时候,一道闷哼传了过来。
下意识顺着声源看过去,她讶然开口,“咦,学长?”
彼时,董御舟正坐着轮椅往坡上走,可他掌控不好方向,有些费力。
听到声音,他回望过来。
那张清俊温润的脸上难得带了些窘迫与难堪,“林窈……”
“我来帮你。”林窈快步走过去,扶上轮椅轻轻推着,“学长伤的很重吗?怎么都……”瘸了?
轮椅上了坡道,一直到达台阶上方。
董御舟苦笑,“我也没想到,还以为休息一晚就没事了,结果实在不争气。”
顿了顿,他又道:“抱歉,开场舞我缺席了。”
“嗐,这有什么?”林窈在他旁边蹲下,指着那只穿着拖鞋、贴着膏药的脚问,“骨头有事吗?”
董御舟羞赧的缩了缩脚,这一动又牵扯到筋络,他轻“嘶”了声。
林窈差点急了,“哎呀,学长,你别动啊。”
董御舟摇头,“就是脚肿的跟猪蹄似的,有碍观瞻,你别看了。”
林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别说,真有点像。”
“就会拿我打趣。”董御舟拍了拍腿,“放心吧,我骨头没事,就是得肿上一段时间。”
“那就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好好养养。”林窈如释负重的舒了口气,转而想到他这个样子却不好好休息,又问,“学长来这里是?”
董御舟抬眸静静注视着羽毛球馆入口,声音很轻,“本来今天我也有比赛的,可即便参加不了,我还是想来看看。”
清隽的手扶到轮椅上,他作势要离开,“算了,人太多就不去了。”
霎时间,林窈觉得ʝʂɠ董御舟很落寞,眼底映着的光都好似浑暗了几分。
他本不该这样的……
抓住轮椅手轮圈,她拦住他去路,“诶,等下。”
顶着董御舟满是疑惑的表情,她笑得狡黠,“跟我来。”
林窈推着董御舟来到她刚才站的地方,“学长,你在这看。”
女孩儿娇俏的趴在玻璃窗处,秀美的曲线映照在墙壁打出一片阴影,更显曼妙窈窕,如她的名字一般。
董御舟慌乱的避开眼。
压抑着节奏混乱的心跳,良久才低声应了,“谢谢。”
馆内陆祈年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林窈与董御舟。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干净清俊,嘴畔噙着一抹淡笑,如清风朗月,又如松如竹。
而林窈笑靥如花,还在低头与董御舟说些什么。
这画面实在扎眼。
陆祈年一时不察,羽毛球擦过拍子直直往地面坠去。
阵阵吸气声充斥在耳边,陆祈年自然也知道他失误了。
当余光瞟到林窈已经把视线重新放置在自己身上,他方才被扰乱的心才堪堪归于安定。
反手把拍子从地面扬起,差点落地的球就被轻松挑起,沿着抛物线火速的往对方飞去。
一切尽在电光火石之间,对手被打的措手不及,直接失分。
—“哇,校草好帅!”
吸气声被乍然而起的欢呼声取代,陆祈年微微勾起嘴角,目光坦荡的与董御舟对视。
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
那眼神也好似开了刃一般,割的人生疼。
下一瞬,他又敛起威压,对着林窈笑了笑。
林窈还惊诧于陆祈年这手骚操作,不防备被他逗弄着红了脸。
握着小扇子的手攥紧,她自顾自嗤了声,“打个球还搞那么多花样,还真是显眼包!tui!”
脸颊烫得厉害,够呛能见人了。
下颌微垂,她侧开脸慌不择言的道:“学长,那个……我有点事先走了,你慢慢看。”
董御舟还没反应过来,林窈就跟被狗撵似的跑远了。
这一幕很神奇的与第一次两人练舞后的情形相似。
董御舟笑着低声呢喃,“还真是不解风情,没你我来这干什么……”
扫了眼反光的玻璃窗,他兀自驱着轮椅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