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一前一后,分别打在元雄的手背上和额头上。伴随一声惨叫,元雄手中的排骨瞬间掉落,“啪”的一声砸在桌面上。
元雄生性胆怯,又因为唐氏儿的身份时常被一些没家教的小孩欺负,所以很容易受到惊吓。如今被这么一吓,不禁又犯了病,二百多斤的他身体猛地一哆嗦,膝盖不受控制地撞在桌面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张桌子直接被掀翻在地,各种食物和餐具散落一地,不堪入目。
元雄的嚎哭声,元英的叫骂声,元伯伯的劝解声,再加上一地的狼藉,嘈杂纷乱,哪里还是周末欢聚的美好时光,简直就是大型灾难现场。
田渔音还想帮忙劝解,我只怕她越帮越乱,不得已只好强行将她拽上了楼。
“你可别再添乱了!要不是你多嘴,元雄会接话吗?赶紧回房躲着去,别越帮越忙。我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她又不是第一次被人甩了,哪一次不是弄得鸡飞狗跳的?你还去火上浇油,真是笨得可以。”我架着她的胳膊,她全然没有反抗之力,像只小鸡崽一样,被我拖上了楼梯。
田渔音确实是有点儿迟钝又有点儿蠢笨。常常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会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脑子像不会转弯似的。这一点,我早就发现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元英失恋的某一个晚上,她居然会愚钝到差点儿把自己送进警局。
那天,我在外头奔波了一天,晚上回家倒头便睡着了。第一个春梦还没来得及进入高潮,就被暴力的砸门声吵醒了。紧接着,元雄清澈而焦切的嚷嚷声,从门板外边脆生生传进我仍未完全苏醒耳道里,刺得鼓膜阵阵发疼。
我翻了个身,嘟囔了半截脏话,半阖眼睑,拖着沉重的身躯从田渔音那张大床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挪至门口,开了门之后马上又爬回床上,贴面栽了下去,半阖的眼睛再度闭上,瞧都懒得瞧元雄一眼。
元雄绕着床跑了好几圈,对着我的脸和耳朵絮絮叨叨半天,我也没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直到他一屁股陷进床上,来自床垫子的两百斤反重力将我从上面弹离,我方才清醒。
“我的雄雄啊……”我学着动画片里女熊嗲声嗲气的腔调调侃他,“你到底要做什么了啦,成玉哥很困哦。”
“成玉哥,别睡觉啊,要去……要去救人。”
“救……救什么人?”这下我彻底从迷濛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目光机敏地紧锁在元雄那张因焦急而涨得通红的胖脸上。
“我姐她失恋了,哭了,还跟人打架……”元雄说着说着,清澈的声音酿出了婉转的哭腔,两只豆豆眼也跟着泛起了丝丝红晕。
“唉,又打架,元英怎么总是打架啊!怎么……现在失恋了不打自己人,改打别人了吗?打别人,打赢了要赔钱,打输了更惨,我是说,她打输了回来还是我们这几个自己人遭殃,估计一个星期都没好日子过……在台北工作好好的,说辞职就辞职,真是的!回来干什么啊?在台北多好,唉……”
我还在不紧不慢的数落元英的罪行,一旁的元雄早已坐不住了,从床上弹起来,两只胖乎乎的手掌倏然托住我的下巴,严肃的说:“成玉哥,你先不要骂我姐了,快点儿去救人吧!是小鱼姐姐跟人打架……”
“什么?!”我从床沿儿上跳起来,扳住元雄的肩膀,半吼半骂地再次确认,“干!谁打架?田渔音跟人打架?”